秦牧聽說那崔薛的叔叔死了,心中當即大驚,急忙帶上虞淵滕聚,連同阿楠,與刺史大人一同,趕往他崔岩家中查看。

這位崔薛的叔叔崔岩,曾做過朝廷的兵部司農郎,官職雖然不大,卻是個肥差,能撈不少油水兒。但他的家裏卻十分簡樸。

秦牧也專門查過賬本上的記錄,並沒有此人貪墨的記載。

崔岩老人,作為崔家為數不多的清廉之人,昨天網上剛剛去找過自己,今天就被人殺了。

這事情的發展,其中的聯係,也太過可疑了些。

真的是自殺的嗎?

一根繩子將老人家倒吊在房梁上,下麵翻到的桌子下麵也有他的腳印兒。

仵作驗看了一下屍體,搖搖頭說:“老人家已經沒救了。”

秦牧問道:“可疑確定是自殺嗎?”

仵作搬開崔岩的手:“大人您看,手上有勒過的痕跡,是往房梁上綁繩子的時候留下的。”

那張椅子上落滿了灰塵,應該是許久不曾做過,上麵還印著一個手印兒,應該是老崔岩身子骨行動不便,扶著椅子的麵,爬上椅子時留下的痕跡。

既然是自己綁的繩子,自己爬上的椅子,肯定就是自殺了。

秦牧心中不覺有些感喟,自己如此查案,卻害死了一位無辜的老人。

他心裏這樣想,不免有些自責,轉身想要出去舒緩一下心情,免得被趕來收屍的崔家人看出端倪。

沒想到剛一出門,就遇到了哭的淚流滿麵的崔家家主崔浩。

秦牧心中一愣,崔岩昨天去他下榻的館驛中找他,聲聲句句都說這崔浩不是好東西。

清河也有傳言,說崔浩害死了崔岩的哥哥。

可如今崔浩身為家主,聞聽崔岩的死訊,竟然親自前來吊唁,這本來也就是個形式,也說明不了什麽。

然而沒想到的是,崔浩竟然為崔岩哭了。

這其中究竟是為了什麽。

秦牧心中思考著這個問題,耳朵裏是崔浩趴在崔岩的身體上一個勁兒的哭。

過不多久,秦牧便聽到崔浩帶著哭腔的聲音:“秦大人,我這位崔岩兄弟,一生清廉,你為什麽要逼死他呀!”

刺史大人急忙說道:“崔大人,這種話不好隨便說吧。”

秦牧心中明白,崔浩這是想把崔岩的死推到自己追查貪墨之事上來,重新聚攏崔家的人心。

可是他忘了,崔岩活著的時候,被他排擠本身就沒多少人在乎他的死活,再加上他個崔岩的恩怨,人盡皆知。他這番做戲,更加深了別人對他的懷疑。

秦牧便順口說道:“崔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昨夜崔岩大人,找到本官,告訴本官說你崔浩大人行為不端,想不到他今夜便遭遇了不測。”

秦牧看著崔岩的幾個後輩,怒氣衝衝的看著崔浩,知道這些人更加相信是崔浩殺了崔岩。

他故作痛心的說:“唉,如果本官昨天晚上能看出崔岩大人今天的遭遇,該多好啊。”

這時候,卻見那仵作急匆匆走出,在刺史大人耳邊耳語了幾句,將一個紙條交到刺史大人手中。

刺史展開紙條看了一眼,大驚之餘,也舉得自己官職太小,不敢下結論,便又將紙條交給了秦牧。

秦牧展開一看,紙條上寫著四個字:“崔浩殺我!”

根據仵作的說法,這張紙條出現在死者的口中,是仵作無疑間發現死者牙關緊閉,口中似乎有什麽異物,便將之取了出來。

秦牧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既然死者如此控訴崔浩大人,那就請崔浩大人配合調查吧。”

崔浩料不到那崔岩居然用這種手段來陷害他,若是此時他還在崔家大院,身邊都是自己人,自然不怕有人來抓他。

可如今他離開自己的大本營來到了崔岩家裏,四周全是他的敵人。

刺史大人得到了秦牧的首肯,當即大喝一聲:“來人。”

幾名衙役走了上來:“大人。”

“把崔浩鎖拿到刺史衙門,等候欽差秦牧大人審訊發落。”

這句話說的真有水平,三言兩語,把整件事,說成是欽差秦牧和崔府的事兒,他這個刺史擇了個幹淨。

卻說秦牧等人將崔浩押解入刺史府,秦牧便問崔浩與崔岩之間有什麽過節,為何要殺崔岩?

為何還要在崔岩找過自己之後,把崔岩殺死?

崔浩認為如今證據薄弱,秦牧不敢將自己怎麽樣,便有恃無恐。

“大人,老夫確實是冤枉的,老夫是今天早晨,得到了崔岩身死的消息。隨後,心中悲痛,便不顧病體,趕去崔岩家中查看。之前一直待在自己家裏。”

秦牧也知道,單靠那張字條說明不了什麽,隻要他崔浩能找到自己在崔岩死時,不在現場的證明,就可以判他無罪。

可機會難得,他豈能讓崔浩這樣容易就能脫身?

“哦?” 秦牧說道,“你說你不在現場,有沒有什麽證據和證人啊?”

崔浩道:“當然有,我崔府中的下人,個個都可以證明。”

“不,”秦牧搖搖頭說道,“本官聽說,你府上的下人,一個個都與你崔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為了保護自己也不會證明你有罪的。”

秦牧說到這裏,冷冷掃了崔浩一眼:“所以,你府上的下人,還有你自己的親人,均不能作為你的證人。”

這時隻聽衙門外麵一陣喧嘩。

秦牧驚堂木狠狠一拍:“怎麽回事兒?”

一名衙役走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向秦牧報告說:“啟稟大人,是崔浩的家人趕來衙門鬧事兒,要求刺史衙門立刻釋放他們的家主。”

“放肆!”秦牧道,“崔浩涉嫌犯罪,即便真的是冤枉的,也該查明之後再行釋放。他們安敢如此?”

那衙役又說道:“門外還有跟咱們一起來的崔岩的家人,他們攔住了崔浩的人,雙方正廝打在一起呢。”

卻見那崔浩臉上露出了得以的神色,秦牧見了,有心殺一殺他們崔家的微風。

就在大堂之下,就在眾人眼前,讓清河的百姓看一看,他們崔家橫行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