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拂影道：“腰牌雖已治好，但軍中尚有些文案關節沒有做好，先不要給他。郝思峻當了這麽多年參將，還能把腰牌丟了。讓他長點記性！”
“末將遵命。”小將轉身欲走。
“你等等。”冥拂影說著，忽然扭頭對秦牧和鬆韻說：“你們需要向我保證，除非必要，不可向無關人員透露你們即將見到的事情！”
秦牧點頭：“在下從不妄言！”
鬆韻指著秦牧：“我比他嘴嚴一點兒。”
冥拂影放心下來，指著那白袍銀鎧的小將說道：“這位是丁總旗，當初就是他去請王成元大夫上山的。”
“這麽年輕啊！”鬆韻蹙著眉頭望著那將軍。
冥拂影微微一笑，對小將說：“帶路吧。”
那小將應了一聲，領著三人，穿過一頂頂軍帳和簡易住宅，來到一排死氣沉沉的黑色木屋前。
“這是軍營裏用來停放屍體的所在，這位姑娘……”那小將看著鬆韻遲疑起來。
鬆韻雙眉一挺：“怎麽，覺得我會怕屍體？”
小將微微一笑：“隻是，在下這幾位同袍的死狀……”
秦牧哈哈一笑：“我們就是因為這不同尋常的死狀來的。”
小將點頭道：“如此，那就請進吧。”
說著，小將推開房門，一股腐臭之味撲鼻而來，險些將鬆韻頂退三步。
秦牧自懷中摸出四粒酸棗，遞給鬆韻兩粒。鬆韻急忙將鼻孔賭上。眾人進入停屍間。
屍體皆被停放在門板上，全部用帆布遮蓋的嚴嚴實實。這樣的門板在地板上從東牆到西牆，排了兩溜，共二十多張。屍體也有二十具左右。
“王成元大夫查看過的那些屍體，大都被家屬領回去了，沒領回去的也掩埋了，這些是三日前發現的。”
“不斷有屍體出現嗎？”
小將搖搖頭：“這裏是二十幾具屍體。我們共有六十名軍士在外出演練時失蹤，他們的屍體是分三批發現的。”
“第一批是我們的軍醫驗看的，後來軍醫竟然被殺。第二批屍體發現的時候，我們隻好下山去請都衙的仵作來幫忙查驗。這是第三批！”
秦牧點頭道：“看來這個神秘的凶手，是將那六十名軍士擒住之後，分批殺害的。死因查出來了嗎？”
小將上前，掀開一張帆布，露出一灘血肉。
鬆韻猛然一聲驚叫，奪門而出。
就連秦牧都悚然變色。那屍體其他部位完好無損，唯獨胸口血肉腐爛，就像有人在他胸口上挖了個洞，然後剁了一堆肉餡填在裏麵似的。
許是人死已久的緣故，血肉變黑，有些部位結了一層黑痂泡在藍綠色的膿液裏。
秦牧忽然想起陳興的傷口，雖然他的傷口，是整齊的切割傷，但其上所流出的膿液，倒與這軍士傷口中滲出的膿液有些相似。
“其他軍士的傷口……”
小將雙目通紅，許是看到同袍屍身，觸動心中柔情：“就不要看了，都跟這一樣。”
秦牧問：“他們的傷口上也有藍綠色的膿水？”
小將伸手撿起帆布：“一模一樣，隻是傷口的部位略有偏差。”他說著便要將帆布重新蓋到屍體上。
“慢！”秦牧按住他的手，仔細看了那傷口一眼，強忍住心頭作嘔的衝動，將所有的帆布一一扯下。
“你這是……”小將似有不悅，正要問個清楚。冥拂影伸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秦牧低頭一一看過眾死者的傷口，間或用雙手比比死者的腦袋和腳底的距離，似乎在估摸他們的身高。
半晌，秦牧終於比劃完了所有的屍身，他站起來說道：“按照他們的身高，如果並排站著，傷口所在的位置當處於同一高度。”
冥拂影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秦牧眼光在每一具屍體上逡巡：“這傷口很深，又這樣細碎，不像是刀劍所為。”他來到小將身邊，順手從他腰間接下一把短匕，“借用一下。”
“隨意。”小將說。
秦牧用短匕撥開一名死者胸前的腐肉：“你們看，肋骨上的肉都碎了，骨頭上卻無劃痕。正應我方才之言，此非刀劍所傷。”
“傷口細碎，莫非是某種以機簧發射的沙粒狀的暗器？”小將似是聽過很多江湖故事，“我聽說有一種叫‘飛沙’的暗器，含有劇毒，是否正是此物？”
冥拂影搖頭：“不，那種暗器難以回收，而弟兄們的傷口中，隻有血肉並無暗器殘留。莫非是什麽會腐蝕血肉的毒粉、毒霧？”
他看了一眼秦牧，“你怎麽看？”
秦牧道：“你們說的都對，又都不對。傷口似是飛沙暗器造成，但若是暗器，必然會留存在傷口之內，傷口腐爛變色，似有毒物侵蝕。
“但若是毒物腐蝕出的傷口，那傷口應該全然爛掉才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僅是滲出膿液這樣簡單了。”
“那凶器會是什麽？”
秦牧嘴角一動：“它是暗器，有毒，又非暗器，亦無大毒。”
“您就別賣關子了。”小將急不可耐的問。
秦牧道：“毒蟲。”
“毒蟲？”
“對，你們看，”秦牧用短匕撥著屍體上的傷口。
“創口細碎，豈非正是小蟲的口器所留？傷口上之所以有中毒跡象，乃是因那蟲子本身便帶有些微的毒性。”
兩人聽罷連連點頭，冥拂影道：“嗯，確實隻有這種東西，才能弄出這樣的傷口。”
秦牧繼續道：“而且，這些毒蟲，不是爬到他們身上去的，而是飛到他們身上去的，且傷口位置都在同一高度上。”
“野生的蟲子也不會這麽精確的攻擊同一個部位，也不會有把人咬死的凶性，必是有人在訓練它們的方位感，還訓練它們攻擊人！”
“所以確切來說，這是一種被人訓練成暗器的蟲子！”
冥拂影倒吸一口冷氣：“有道理。”
小將恨恨道：“這個畜生，若是讓我抓到，必將其千刀萬剮！”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此人能生擒六十名軍士，且將之分批殺害，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回軍營，看來他不是手握雄兵，就是武功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