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公主看的分明:“這些果然不是驛卒。他們手中有峨眉刺、有跨虎藍,還有流星錘呢!”
院裏有人點亮了火把。房中兩人看得更清楚了,原來那個黑影是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衣的老人,他手握一把形製奇古、通體漆黑的寶劍。
左肩窩處繡著一隻銀亮色的飛鳥,在火光下翩然欲飛。
“鬆韻姐姐,你說咱們幫誰?”
鬆韻一時也拿不定注意,腦中不覺翻起一個心思:“如果秦牧在這裏會怎麽辦?”
廣安宮,停放屍體的冷窖裏。
冥拂影問秦牧:“你說,這裏至少應該有三種屍體?”
秦牧點頭。
“哪三種?”
秦牧伸出三根手指,屈下一根:“第一,廣安宮一戰,宮中人的屍體。”
驛站中,那些假扮驛卒的江湖人,似乎隱約猜出了黑衣老人的身份,一時都不敢上前。
黑衣老人忽然長嘯一聲,右手劍當空一劃,一道兒沉黑的劍芒,飛射而出,將滿院子的火光衝的一顫。眾人一聲驚叫,齊齊向後撤去。
黑衣老人身形一頓,蓄力已久的左掌順勢一擊,擊碎菜窖上的木板,木板化作無數尖銳的碎木向眾人飛去。同時黑衣老人一聲輕喟,嘴角溢出幾滴鮮血。
鬆韻這才明白,原來這老人方才竟是運起全身所有的內力,擊碎木板,由於內力過於雄沉,將碎木激的亂飛。
老人正是要借此使這些木板能發揮暗器的效果,擊傷眾人。此人心思縝密,此時卻這般孤注一擲,再結合他嘴角溢血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早有重傷。
怕自己難以支撐太久,才這般不計後果的力求速勝。正想到這裏,鬆韻透過火光,猛然看到,那業已大開的菜窖口中,顯露出來的不是蔬菜,而是屍體。
屍體約莫有十幾具,在地窖中碼的四四方方。
洛陽軍帳中。秦牧屈下第二根指頭,繼續說:“第二,廣安宮一戰,凶手們的屍體。”
每一片碎木,皆夾帶黑衣老人深厚的內勁。
一眾假驛卒,本不認為這木屑有多可怕,直到衝在前麵的那些人,紛紛慘叫著被碎木尖端,刺入臉頰、手臂和脖頸。
受傷的人吃痛後退,後麵的人也驚駭非常,不敢占前,登時整個陣勢亂作一團。
黑衣來人覷準時機,大喝一聲,振衣而起。
隻見一團純黑劍光如虎如豹,瞬息鑽入風中看不見了。
隻看到那群假獄卒的身體,不斷的受到衝擊,一個勁的彎折、抽 動,慘叫聲此起彼伏,黑色劍光間或閃現,橫突縱衝!
最終,所有火把落地。幾十名假驛卒,紛紛釘立在地,不動。
如同在黑夜中又點了一點濃墨,黑衣老人身形出現在菜窖旁,手拄長劍,瞪視眾人。
一片落地之聲,二十餘名假驛卒跌倒在地,胸廓不再起伏,他們已成屍體。
剩下的驛卒,也各自帶傷,雖然還可以行動,卻已被眼前妖鬼嚇的不敢再動。
“若,不想,變成,屍體。就趕快離開!”
眾驛卒望著他,哆嗦了一會兒。
忽而一聲大叫,一個假驛卒轉身就跑。有了第一個帶頭,逃走的越來越多,剩下幾個硬氣的,也自忖絕不是黑衣老人的對手,白死無益,也無奈的走了。
洛陽軍帳中的秦牧,已經屈下第三根手指,接著說:“第三,在山洞圍剿陳無魚的軍士屍體。”
驛站外空空如也,隻有一位手持黑劍的黑衣老人。
鬆韻和公主望著那宛如如黑夜融為一體的老人,一時腦中竟不知是何反應。
忽然,隻聽老人一聲輕呼,口中、胸前、小腹等處,皆噴出大量鮮血。
鬆韻這才確認,這位老人豈止是身受重傷,簡直是遍體重傷!
黑衣老人卻硬撐著身子站起來,劍尖顫巍巍斜指著鬆韻兩人的房間:
“出來。”
冥拂影冷冷一笑:“你說的這三種屍體,第一種,就在你麵前。第二種,那陳無魚尚未變成一具屍體。第三種,在我的軍帳裏。”
秦牧搖搖頭:“您隻說對了第一種。”
他再次蹲下身,指著屍體上的傷口,“此人的肋骨向內凹陷,顯然是被人用流星錘一類的兵器擊打所致,此人的死因亦是心髒碎裂,並非毒蟲叮咬。”
他往前挪動幾步:“你再看這一位,他肋骨上還殘留刀劍類兵器的劃痕。再加上他身上的刀劍傷口,可見這些人並非是死在毒蟲口中。
“他們都是死後遭到毒蟲叮咬的。真正的殺人者是一群兵器各異,武功高強的江湖人。”
冥拂影搖頭道:“若是大隊人馬,就算是江湖人,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攻上不允山。”
“更不會無聲無息的殺死守宮的衛士。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必定是武功蓋世的高手,輕功、內力都是江湖上拔尖的水平。這種人不多,陳無魚算一個。”
丁磊顫抖的說:“那些兵刃,與那些毒蟲,或許都是那怨靈從地獄召喚出來的。”
秦牧苦苦一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當夜圍剿陳無魚而死的軍士,他們屍體上的傷口也是這樣嗎?”
丁磊一怔,搖頭說:“那屍體是我親自送回軍營的。隻有毒蟲叮咬的傷口!”
“無論如何。”冥拂影說道,“若說有大隊人馬能躲過山下眾軍的耳目,攻入廣安宮。本鎮是不會信的!”
秦牧歎了口氣:“那這個問題先放一放,我再說關於屍體的第二個疑點。”
他來到一旁:“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比如這具屍體。”他指著身前的一具屍體的膝蓋,膝蓋上有幾塊紫紅色的片狀斑點,“這是屍斑。”
冥拂影道:“屍斑又怎樣?”
秦牧道:“屍斑其實是人死之後,血脈停止流動,向低下處淤積而成。
“故而從屍斑上可以看出此人死時的體 位。此人的屍斑在膝蓋處,說明他死的時候是趴著的,然而那毒蟲叮咬之處卻在此人前胸。”
“這……”冥拂影一時語塞。
“難道一個死掉的趴在地上的人,毒蟲會放著他露在外麵的背不咬,卻鑽到地底下再從地底下鑽出來,去咬他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