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在微笑,微笑的看著幹嘔不止仿佛想要將內髒盡數嘔出的薛斌,他並沒有介意,也沒有製止,隻因他的世界是殘酷的,殘酷的足以讓人為之崩潰。

薛斌在緩慢的走動,他和墨簡之間的距離隻有一步之遙,在那如同蠕動一般的緩慢腳步中他終於走到了墨簡的身邊。

那個麵容俊秀給人一種十分寧靜的少年,此時卻已無法讓他辨出,看著那為血『液』所掩蓋的麵容,薛斌的胃部再一次劇烈的收縮了起來。

他居然還睜著眼,明明已經失去了意識,卻仿佛依舊想要去辨清什麽一般的睜著那雙漆黑的眼睛。

那是雙十分有魔力的眼睛,如果將這一雙眼睛從眼眶中剜出之後,是否還會一樣的有神?而在失去這一雙眼睛之後,他的一聲是否也會因此而走向終結?

薛斌緩緩伸出的右手在止不住的顫抖著,或許他的內心並不像他的外表一樣的冰冷,至少他沒有辦法平靜的剜出一個人的雙眼。

距離在顫抖的手臂中一點一點的拉近,武也在看著薛斌不斷顫抖的手臂時『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顫抖的手指終於碰到了那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瞬將溫暖的溫度至冰冷的之間傳來,薛斌的瞳孔也隨之劇烈的擴散。

隻要他用力的剜下去,這個少年便會至此永遠的生活在黑暗之中,永遠的生活在冰冷的絕望深淵之中。

他會理所當然的怨恨甚至憎恨,而他是不是有足夠的勇氣在那黑暗的地獄中活下去?薛斌不敢去想,也無法想到。

他的手指越發的顫抖,他已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已沒有辦法去對那些未知的恐懼做出具體的想象。

然而就當他的手臂緊繃手指準備發力的一瞬間,他便看到了一道光,一道可以將他和墨簡雙雙救出這片絕望的曙光。

房間是密封的,除了那一道門之外在沒有其它出口,所以光自然是從薛斌身後的門外傳來的,而當薛斌緩緩的扭過頭去,便看到了一道刺眼的白芒。

那是走廊的燈光,白的像雪一般無暇的光芒,它本並非如此的明亮,或許隻是房間裏燈光太過昏暗的關係,才會有了這一種鮮明的對比。

薛斌怔怔的看著燈光下的那個人,他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瞳孔便劇烈的收縮了起來,他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也隻因他認出了這個人,這個絕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的人。

武自然不會沒有看到這個人,相反他甚至在看到這個人之前便聽到了一聲巨大的聲響,門被踹開的聲響。

不論是誰踹開了他的門,不論是誰擾了他的興致,那這個人的下場通常也隻有一種,慘到他後悔為人的那一種。

然而武現在的表情卻很奇怪,隻因他的笑容正在凝結,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就像是一隻忽然被踩住了七寸的毒蛇一般僵硬。

這也隻因光下的那個人,這也隻因他一眼辨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

他穿著一雙陳舊的黑軍靴,淡藍『色』的牛仔褲隨意的綁在鞋幫中,他的上裝是一件純黑『色』的t恤,隻不過不知為何那件純黑的t恤上染著一些鮮紅的痕跡。

他的身材十分勻稱,給人一種健康且充滿著爆發力的感覺,最重要的是他的容貌,不得不說他是個很美的人,隻不過不同於武的是,他的美是一種堅毅且沉穩的。

“滾開。”

不瘟不火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隻不過不同於聲音的是他的眼睛,那一雙黑的發亮就像夜空之中的繁星一般可以讓人感覺到隱藏在他體內那盎然生機的眼睛,此時正投以薛斌一種如同暴走的野獸般隨時可以將它撕裂的憤怒。

薛斌並不是個任人呼來呼去的小嘍囉,即便他在武的眼中是一條狗,但他也有屬於他的驕傲與榮譽,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一聲喚來幾十個人將眼前的不速之客給橫著丟了出去,但此刻他居然出人意料的站了起來一聲不響的向後退了幾步。

這或許並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隻因他並不想剜出墨簡的雙眼,所以隻要他的眼前還有退路,他自然會毫不猶豫的搭上著順風車。

而真正令人詫異的是武,在薛斌向後退去的時候,他居然還是沒有察覺一般的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靜寂在一瞬間再次襲來,壓抑而緊張的氣氛一瞬間便將整個空間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武才緩緩的舒了口氣,柔聲說道:“你來了。”

“是,我本不該來。”

武微微一怔,但隨即便『露』出了一抹有些落寞的笑容,“我明白,你本不想再見我。”

半響的沉默中,武靜靜的看著那張冷峻的麵容,重重的吐了口氣,“你來,是為了他?”

“是。”

“你想帶他走?”

“他一定會願意跟我走。”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的意見?”

男子用那仿佛可以凍結空氣的冰冷語聲答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讓我帶他走。”

這或許已不能再算作是一種回答,而是一種**『裸』的挑釁,一種高高在上絕不容忍人反駁的挑釁。

隨著男子著冷冰冰的一句話,壓抑而緊張的氣氛再一次彌漫,薛斌依舊在看,看著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他居然依舊沒有一絲動作。

“在你帶他走之前,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武居然妥協了,而且是在那種高姿態的挑釁中妥協的,這豈非是一件極端不可思議的事?

然而在這個房間裏的所有人居然都沒有吃驚,仿佛這本就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

“說。”

“你是怎麽進來的?”

男子冷冷的看著武,靜靜的吐出了三個字“用走的。”說完他便不再看武一眼,徑直的向昏『迷』之中的墨簡走了過去。

當他走至墨簡身前的時候,他的背部也正好沒有一絲防備的對著薛斌,而薛斌也在這一刻滿是殺意的看著他的背部,但男子卻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背後那雙那如同刀鋒一般銳利的視線,靜靜的彎下腰去。

這對於薛斌來說實在是個好機會,但是他卻仿佛像是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一般杵在原地動也不動,任由男子將墨簡雙手抱起,大步的向外走去。

“俊……”

武的一聲輕呼下,男子緩緩的停下了腳步,他緩緩的扭過頭去冷冷向武看去,“我不想在你的嘴裏聽到這一個字!”

武實在是個很奇特的人,他居然不怒反笑,“好,那你以後一定不會聽到,那麽南大先生,請問您打算如何給這件事收尾?”

“你隨時可以來找我,你知道我就在南邊。”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南俊?!這個忽然闖入這裏的人居然是南俊,他為什麽會知道墨簡在這裏?而他明顯認識武,那他和武之間又有著怎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