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一個令人多愁善感的季節,相對於夏來說,它清爽的令人身心一輕,然而它的『迷』惘相對於夏來說也同樣令人徒添許多感慨。

深秋,葉以種種姿態呈現,或黃或紅,或凋零或殘留,卻無疑擁有著一個相同而無法改變的共同點,那便是枯萎。

枯萎,作為生命的終結而存在,不僅限於葉,人或是世界萬物也是一樣,隻要擁有生命,便有枯萎凋零之時。

於是有很多人說,這是一個有關於死亡的季節。

微涼的天氣顯然無法對於正處於青春年少的少年構成威脅,繁鬧的校園內身著t恤的學生依舊占據大多數,而李天鷹他們也正是這大多數人群之中的一份子。

清爽而普通的一天,隨著繁重課業的遠去緩緩流逝,轉眼間便已時至黃昏,不同於夏日晚霞的雄渾,秋天的晚霞更給人一種短暫而淒美的柔弱。

黃昏後的食堂,儼然一副戰場般慘烈的氛圍,而在步入高三的這一段時間,張寶也被迫完全的習慣了食堂的氣氛與口味。

晚餐過後,天『色』夜漸漸昏暗了下來,然而李天鷹他們卻並沒有立即回去,隻因等待他們的還有一節冗長的晚自習。

天黑到天亮需要多久的時間,基本上每個人都知道,然而李天鷹卻知道一個與眾不同的答案。

一小時,隻是短短的一小時昏沉沉的夜『色』便有如同白晝般的明亮了起來,明月高掛,繁星點綴,星河倒懸,一切都是那麽突然,然而卻沒有人會因此而訝異,隻因或許這隻不過是突然之中的必然罷了。

隨著晚自習的開始,喧鬧的校園也入睡是的孩提般安靜了不少,然而當晚自習結束之時,校園又再一次的恢複了喧鬧。

人聲鼎沸的教學區過道中,李天鷹、張寶、羅烈三人警戒的看著迎麵而來的人群,很快他們便在人群之中發現了墨簡。

墨簡是個很特別的人,他不說話的時候,甚至給人一種花崗岩一般的堅硬感,而當他微笑時卻又能給人一種吹風吹拂大地滋潤萬物的柔和感。

但他卻依舊是一個少年,一個普普通通會為情所困的少年,所以此刻他給人的感覺已不再是前麵兩種,而是第三種,他在悲傷且在『迷』惘,而他的悲傷與『迷』惘也恰如一團黑暗般濃鬱,即便是在著明晃如白晝的夜『色』之中,他卻依然給人一種深邃而無法接近的距離感。

孤獨並不僅是處境,更多的指的是心境,一個人**上的孤獨遠不如心靈上的孤獨來的可怕,這或許也隻因人是一種依賴情感而生存的生物。

一個人在真正孤獨的時候,即便他身邊有萬人陪伴,即便他錦衣玉食過著好比天上人間的生活,但有誰可以說他是快樂的、開心的,又有誰可以說他不是孤獨的?

而墨簡便是如此,他孤獨,所以他痛苦,他痛苦,所以他沉淪,他沉淪,所以令人無法接近,令人無法治愈。

李天鷹明白墨簡此時的感觸,隻因他了解孤獨,也正因他深深的了解著孤獨,所以他在等,等著墨簡自己去發現,他其實並不孤獨。

顧絕並不是最後一個到的,隻因李天鷹在看到顧絕的時候,他還沒有發現田雞仔,然而他卻已然知道田雞仔大概是不會來了,這也隻因顧絕那一臉焦急的神『色』。

“田雞人呢?”

“大概是去找袋鼠了。”顧絕滿目憂『色』的給李天鷹使了個眼『色』,李天鷹見狀不禁緊縮起眉頭來。

顧絕會說大概,也隻因顧絕無法肯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田雞仔一定已到了為愛癡狂的不顧一切的程度,否則田雞仔也不可能不理會顧絕的勸住不知所蹤才是。

而田雞仔在此時失蹤大概也隻會落得一種下場,那便是被那些隱藏與暗中的敵人所捕獲,李天鷹會這麽想並不是因為他心中陡然而來的那股不祥預感,更因他是個冷靜的人,在經過之前的重重困境他也明白了,那些隱藏與暗中的對手必然是個十分了解他們的人,而這樣的人是不是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那小子,怎麽在這種時候……”能夠想通這一切的並不是隻有李天鷹一人,張寶和羅烈顯然也想通了一般,麵『露』焦急之『色』。

“怎麽辦?”一向睿智的顧絕也沒了主意,求助的看向了李天鷹,然而顧絕他們卻不知此刻最最犯難的卻是李天鷹。

要說去找田雞仔,這個當然是必須的,但最為關鍵的是該什麽時候去,現在去,或許現在確實還來得及,若是他們此刻去找田雞仔豈不是將墨簡又推倒了火坑上?

但他們若是先送墨簡揮去,那個活潑開朗的田雞仔是否還能一如既往的活蹦『亂』跳,這就是一件無法得知的事了。

或許此刻最穩妥的做法便是兵分兩路一邊送墨簡回去,一邊去找田雞仔,然而這個辦法聰明如李天鷹這般的人物又怎會想不到?

他之所以沒有這麽做,隻因這個方法實在太過愚蠢,愚蠢的令他想都不想去想,試想下已他們現在這點人力,還要兵分兩路的事情豈非是自尋死路?

而對於著進退不得的局麵,李天鷹不禁也為之掙紮困『惑』了起來,時間一點點過去,而眼見行人以三大半之時,李天鷹也終於做出了他的選擇。

“我們先回去。”

“可是……”顧絕不禁有些擔憂的想說什麽,然而李天鷹卻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不急這一會,先回去把東西放下,再回來找田雞說事。”

顧絕聞言微微一怔,隨即便不自覺的向墨簡看去,而當他發現墨簡也正在看著他時,他不由得咬了咬牙,強裝出一幅鎮定之『色』。

“好,我們就先回去一趟。”

歸途並不算漫長,腳步也比以往要快上許多,然而顧絕一行人卻覺得,以往著短暫的歸途此刻卻如同漫無盡頭般的漫長,而他們此刻的腳步也如同蝸牛滑行一般的緩慢,當然這一切隻不過是他們焦急的心情使然。

歸途終究還是那麽一點距離,而腳步也在倉促之中邁入了公寓,隻不過令人訝異的是墨簡並沒有向往常一樣將自己鎖緊房間裏,而是不知想些什麽的坐在了沙發上,若有所思的看著陽台撒入了那一抹黯淡的星光。

墨簡這麽坐著,李天鷹他們自然也隻有等才對,然而此刻情勢也迫在眉睫,又怎能容的他們多去考量。

“樓下等我。”李天鷹小聲的對顧絕說完之後,便給張寶、羅烈雙雙使了個眼『色』,看了看沙發上靜坐的墨簡之後,顧絕、張寶、羅烈三人也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中消失的同時,李天鷹也扭頭看向了墨簡,而此刻他才意外的發現,墨簡竟不知從何時開始,也已在靜靜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對我說?”

李天鷹微微一愣,隨即便淡淡的笑了起來,他笑並不是因為想要掩飾,更是為了墨簡高興,隻因他已看出墨簡已正從深淵中爬起,然而此刻的情勢卻已容不得他多做感慨。

“不錯,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

“除此之外。”墨簡的話很短,短的就像他沒有說過一般。

“沒了。”

墨簡靜靜的注視著李天鷹,他的眸子就像一團躁動的幽暗一般深邃,“可這段時間我卻聽說了很多事情。”

李天鷹不由得怔住了,雖說墨簡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失落之中,但墨簡並不是個聾子,更何況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所以就算有些事情他不想去聽,但多多少少總該會有些耳聞才是,然而奇怪的是,既然墨簡知道了為什麽這些事情,為什麽還隻言不發?

李天鷹已經找到了答案,那便是墨簡根本就並不知道任何的事情,不論是童慶還是段十二亦或是暗門解散的事。

而墨簡之所以會這麽說也隻因他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即便是低『潮』期的墨簡也依舊不會是個瞎子。

“你不信我?”

李天鷹靜靜的注視著墨簡,半響墨簡方才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信,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