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簡邁著搖搖晃晃的腳步拖曳著疲乏而無力的軀體走去,僅僅隻是十餘米的距離,墨簡卻好像走了很久很久,這樣的身體,實在很難讓人想象他還能有何作為,然而令人無法放下的是他那看來全無一絲疲倦的赤紅雙眼與那嗜血的殘忍笑容。

距離漸漸的縮短,而隨著那張扭曲而殘忍麵孔的愈發接近,吳法的手心也漸漸的為冷汗所浸濕。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他才清楚的明白了,他所麵對的已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居住在人心中的那隻怪物、惡魔。

有句話說的好,衝動是魔鬼,這是個很形象的說法,然而卻也並非是全部,隻因不僅是衝動,還有貪婪、暴躁、驕傲、貪食等等也都是如此,而其中最為貼切的則是**二字。

**,人類與世界萬物進化的源泉,卻也是所有爭執、戰爭的源泉,每個人都會有被**所支配的時刻。

而墨簡此刻便是如此,但他的**卻相當的單純,單純至令人『毛』骨悚然,隻因他的**便是毀滅。

毀滅眼前那一張張憎惡的嘴臉,毀滅那些令他血『液』倒流的萬惡源泉,毀滅他眼前所見之一切,即便是化身為怪物、惡魔也在所不惜。

因此他心中衡量著人『性』的平衡已被完全的打破,因此他已毫無理『性』可言,因此隻要他胸中那股毀滅的執念沒有散去,他便絕不會倒下,也正是因此,此刻的他已不再為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拖曳的腳步中,異常可怖的鐵棍在草地之中拖遝出一段清脆的嗡鳴,靜寂之中沉重而漫長的吐息聲帶著一種吞噬人心的魔力隱現。

恐懼之中,空氣如同凝結了一般讓吳法有了一種壓抑的窒息感,他的呼吸漸漸『亂』了,他的胸膛也開始高低起伏,他此時的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第一次接觸女人的處男般混『亂』,隻不過與第一次的興奮有所不同的是,在他的麵容之中寫滿的是濃濃的恐懼。

吳天的感覺並沒有比吳法好多少,隻不過不同於吳法,他承認了這份恐懼,所以他並沒有向吳法那樣的飽受折磨。

墨簡終究還是走到了吳氏兄弟的眼前,看著那一雙為興奮與殺意所扭曲的赤紅瞳孔,看著那一張展『露』出森白利齒的殘忍笑意,吳法的瞳孔瞬間緊縮,他止不住全身顫抖的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不要……過來……”

然而回答他的卻隻有那有如實質般銳利的殺意與那令人心智崩潰的殘酷笑意,與惡魔的交易是愚蠢的,而與惡魔的交流則是愚蠢的開始。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而每一種代價都該與愚蠢的程度成正比,所以吳法付出了他的代價,而他的代價則是他持刀的手臂。

在他那雙滿是難以置信的雙眼之中,僅僅隻是捕捉到了一抹幽芒,緊接著他的手臂便傳來了一股劇烈的衝擊。

痛楚並沒有在手臂異樣扭曲的瞬間將他吞噬,最先將他吞噬的是他心中那些再也無法壓抑的恐懼。

他無法相信,這會是一個遍體鱗傷的人所能做出的動作與速度,或者說這已不能在算作是一個人所能做出的動作,隻因這實在太快,快到令他連發生了什麽都沒有真切的看清。

此刻他才明白他徹底的錯了,他第一點就錯在不該再以一個人的身份去看待眼前那一隻嗜血的惡魔,而他的第二點則錯在即便他已然發現了眼前是個惡魔時,他卻依舊無法拋卻那無聊的自尊,因此他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哥,快閃開啊!”吳天焦急的吼聲中,吳法滿頭大汗的回過了神來,而此刻他眼前那個血紅的惡魔也更為殘忍的笑了起來。

幽影再一次閃現的瞬間,吳法的瞳孔也吐『露』出一抹死一般的灰蒙,他已無法閃避,或者說此刻他已經完全的絕望。

‘砰!’沉重而富有穿透力的撞擊聲瞬間想起,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吳法依舊毫發無傷的站著,難道墨簡著一擊打偏了,不,如果他打偏的話又為何會發出硬物撞擊的聲響,但若是他打中了,吳法又怎麽還能完完整整的站著?

答案在吳法那緊縮的瞳孔中很快被揭曉,鐵棍並不是落空了,隻不過並沒有落在吳法的身上而已。

吳法怔怔的看著那道擋在他身前的背影,那是他所熟悉,宛若就如鏡子中的自己一般的背影,而這也是他弟弟吳天的身影。

…………………

“呐,哥哥,我想看看自己的背影。”

“傻瓜,一個人怎麽可能看的到自己的背影?”

“可以哦,隻要哥哥轉過身去,我就可以看到我的背影了。”

“誒~轉過身去就可以了嗎?”

“當然,因為我和哥哥是一體的,哥哥就是我,我就是哥哥,所以看見了哥哥的背影也就等於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

“小天!”悲戚的怒吼在炸響的同時,吳法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也緩緩的落下,隨即出現在他眼簾之中的赫然是哪一張扭曲而可怖的笑臉。

“殺了你!殺了你!你這隻怪物!我要殺了你!”吳法那張遍布著恐懼的麵容陡然之間變得異常的扭曲,怒雷般炸裂的咆哮中,他全然不顧那依然扭曲變形的手臂,俯身便將地上的匕首抄了俯身向墨簡衝了過去。

吐『露』出寒芒的鋒利匕首下一瞬間便齊根沒入了墨簡的大腿之中,而也與此同時吳法的背部也陡然傳來了一陣足以使脊椎斷裂的劇烈衝擊。

非人可以忍受的痛楚之中,吳法下一瞬間便鬆開了匕首像一具屍體般重重的趴到在地,而就在他倒下的同時。

那一股非人的力道也毫無間隙的落在了他的背骨、手臂、胸側,一塊塊骨骼碎裂的聲響中,吳法的指甲深深的『插』入了堅硬的泥土裏,任由血水染紅大地,任由那每一道都足以使人昏厥的痛苦在摧殘著他的神經。

還不能失去意識,還不能輸,或許這便是吳法此刻支撐著他的唯一想法,然而他卻不知,他的堅強與勇氣在哪一抹瘋狂的笑容是到底是多麽的脆弱。

在左臂與不知多少個肋骨斷裂之後,他的大腿骨也在那一股毀滅『性』的力量之中碎裂,如同有千萬根針齊齊紮入中樞神經一般慘烈的痛苦之中,他再也無法忍受的用那最為原始也最為淒厲的聲音放聲慘嚎了起來。

直衝雲霄的淒厲慘呼中,墨簡眼中那一抹興奮之『色』也隨之愈發的濃鬱,或許此刻在那雙駭人的眼眸之中所渴望的便隻有那妖冶的紅『色』,那些比花兒更紅比朝霞更豔,那些流淌著生命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