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鎖心刻有南字的項鏈,墨簡第一次見南俊時,南俊便帶著那條項鏈,而後墨簡也未曾見他拿下過。
重要的東西每個人都有,或者說曾經擁有,隻因人大多數時候並不了解珍惜,至少在遺失了某些重要事物之前並不知曉。
項鏈並非金銀亦非寶石所製,而在墨簡的記憶之中,除了鎖心處的那一個代表『性』的南字之外,不論從哪兒看,它都隻能算作普通之中的普通。
但南俊這麽一個灑脫切無拘無束的人,為何卻會為了這樣一根毫無價值的項鏈奔波搜尋的數十日。
這根項鏈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難道在這根項鏈之中隱藏著某某寶藏?這當然是無稽之談,那麽到底是什麽使得南俊不知疲倦的四處奔波搜尋?或許隻因回憶,那些比寶石更貴,比金銀更真的回憶。
時間給人的選擇隻有兩種,一種讓你為之感慨,一種令你為之麻木,且不論是哪一種,它都不會為你停下前行的腳步。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眼便過去,墨簡的傷也在這半月的時間內痊愈,而當他脫掉沉重的石膏與繃帶,秋也在時間的狂流中褪去了紅妝。
短暫而猶如晃眼之間的時間,當墨簡再次見到南俊時,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斜倚在**的那個消瘦而盡顯落寞的男子會與不久之前那個慵懶、幽默且懂得享受生活的南俊會是同一人。
那條項鏈對於南俊來說究竟有著怎樣的意義?墨簡並沒有問,隻因他明白,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隻屬於自己的回憶。
“好久不見。”
南俊無神的抬起頭去,而當他看清出現在門內的墨簡時,他方才無力的揚了揚了唇角。
“你的傷好了。”
墨簡象征『性』的揮了揮有些生疏的手臂,笑道:“總會好的不是麽?”
南俊無神的看著墨簡,神『色』恍惚的說道:“多久了?”
這是一個問題,卻是一個沒頭沒尾令人不明所以的問題,然而墨簡卻似乎明白南俊在說什麽。
“十幾天。”
“隻有十幾天。”南俊似疲倦的連疑問的氣力都沒有了般,喃喃道:“可我感覺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你累了。”墨簡靜靜的看著南俊,緩緩的舒了口氣。
“我累了……”
“是。”墨簡咬牙說道:“你累了,所以你該休息。”
“可我還沒有找到……”
“我替你去找。”墨簡咬牙吐出這句話的同時,便轉身拉開了門,他已不忍心在留在這裏,不忍心再看那憔悴的令他感到陌生的南俊。
“小墨……”墨簡的動作在南俊無力的呼喚中戛然而止,而當他扭過頭去時,映入他眼簾的赫然是一副疲倦而落寞的笑容。
“能找的地方我都已去過了,就連不可能的地方我也找過了。”
墨簡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南俊丟失的項鏈並非什麽貴重物品,或者說除了在南俊的眼中,它幾乎毫無價值,所以這樣的項鏈即便被人發現,估計也沒什麽人會要,而單看南俊此時的神『色』便可以知這十幾日來他搜尋的多麽仔細,可他卻依舊一無所獲,難道說墨簡比起南俊這個當事人來,更有可能找到南俊的項鏈?這已不是個問題,沒有可能的事情,又怎麽還會有疑問?
“可我看的出,它對你來說很重要。”
“已經沒有關係了。”南俊無力的吐了口氣,牽強的笑了笑,“總會好的,不是嗎?”
墨簡想笑,然而卻不知為何他連一個微笑也無法做出,或許隻因他明白南俊此刻的心情,又或許是他明白,這句話究竟有多麽的沉重。
或許南俊放棄了,但是墨簡並沒有放棄,隻因在他深深的明白著,沒有付出的希望,隻是單純的奢望罷了。
有付出才會有收獲,收獲隻是一種結局,一種充實而滿足的結局,而付出卻是一個過程,痛苦而漫長的令人窒息的過程。
墨簡終究還是去了,在這突然間仿佛變得碩大的小鎮之中,走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問過了每一位所見之人。
然而結局卻是現實的殘酷,所謂的付出並非一定會有收獲,或者說收獲這種玩意在絕大多數時候連你生的什麽模樣都不大清楚。
可這又是理所當然的,正如同一無所獲的耗盡一周僅有的半天假期之後的失落,墨簡踏著無力而失落的腳步踏上了最後的台階。
而當他推開陳舊的防盜門步入玄關的瞬間,他卻陡然變得猶如一塊石頭般的呆滯。
“我還以為會等上很久。”說話的赫然竟是一臉笑意,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的南俊。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僅僅是半天之前還滿是疲倦與落寞的南俊,怎麽在這短短的半天之後猶如換了一個人般,難不成這一切隻是一場夢?或許若不是南俊那消瘦的麵龐,墨簡到真會如此認為。
“我說過,他是個善良的孩子。”葉子,那個如同石頭一般麵無表情的葉子,此刻居然『露』出一抹盎然的笑意。
在葉子與南俊的身邊還有那一張張墨簡所熟悉的麵容,李天鷹、張寶、顧絕、田雞仔,而正如墨簡看著他們,他們也微笑的看著墨簡。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或許若是墨簡很傻,他會將之視為夢境,或許若是墨簡很糊塗,他會將之視之一場愚弄。
但墨簡非但不傻不糊塗相反還很聰明,所以當南俊那充斥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也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一切總會好的,不是嗎?”
這個世上並沒有好不了的傷口也沒有揮不去的痛苦,所以鬱鬱寡歡的南俊會變回之前那個瀟灑幽默的南俊並不是很奇怪的事。
隻不過奇怪的是他轉變的太快,快的匪夷所思,快的令人難以置信,甚至會令人有種跳進了圈套般恥辱感。
但墨簡卻並沒有這種感覺,這也隻因他明白一件不爭的事實,這個世界上絕不會會有什麽比友情更加可貴的事物存在。
或許那條項鏈對於南俊來說十分的寶貴,但顯然並沒有到令他身邊那些關心他的朋友為之遜『色』的份上。
所以南俊又變回了那個灑脫不羈的南俊,所以那一夜在這那比老酒更醇的友情之中,他們統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