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夾雜則渾噩、訝異、不滿的目光如同雨水般密集的像墨簡投去,然而墨簡卻渾然未覺那些如同箭矢般聚集在他身上的視線,他依舊靜靜的站著,依舊動也不動的看著那道立於模糊窗外的高大身影。
盡管視線陰暗、模糊,但墨簡卻依舊可以清晰的辨出,那個立於窗外正同樣看著他的高大身影居然是葉子。
葉子也在看他,即便是在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為水汽所模糊的玻璃,但墨簡卻依舊可以感受到那一雙沉重的視線。
腳步,輕微的腳步在靜寂中顯落出一種詭異的沉重,而當墨簡一臉凝重之『色』的走到教室門口處,那個雙手撐在講台上一臉訝異表情的教師這才回過神來。
“你去哪?現在是上課時間!”
與大多數教師同樣古板而嚴苛的聲音傳來,然而墨簡卻並沒有停下,他非但沒有停下,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站住!”墨簡的沉默對於這位為連綿陰雨所影響的教師而言無疑是火上澆油的行徑。
手掌,如同樹皮般粗糙的大手下一瞬間便抓住了墨簡的手臂,硬是將他邁出的腳步給拉回了原地。
“現在是上課時間,回座位去!”
若是墨簡此時回頭,或許很輕易便可以在那雙圓睜的瞳孔中看出那些即將升騰而出的怒火,然而他非但沒有回頭,甚至像是沒有聽到那低沉的怒吼般依舊動也不動不知是何表情的看著門外。
“你聾了?!”包裹著憤怒的那層脆弱的理智瞬時為墨簡的沉默所擊潰。
憤怒,如同野火燎原般無法遏製的憤怒以火焰的形態在那雙圓睜的雙眼中上下翻騰。
但奇怪的是,教師那張為憤怒所吞沒的扭曲麵『色』卻在下一瞬間變得猶如被凍結般的詭異,而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人,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教室門口,出現在教師眼前的人。
作為一個教師而言,或許他這一生見得最多的並不是課本,而是人,各『色』各樣的人。
但他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人,隻因在這個人的身上,他已無法感受到人的氣息。
沒有動作、沒有表情、沒有語言甚至在這個人的身上連呼吸都無法令人察覺,而當他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隻因此刻站在門外的不該是人,理當是塊巨石是座山才對。
然而這座山此刻卻在看著他,用那雙無法察覺到一絲感情的視線靜靜的盯著他。
“你……是誰?”前一秒還被憤怒吞噬的教師,這一刻居然連這簡單的三個字都無法連貫的說出。
“我找你。”
每個人都有所其獨特的音質或高或低或輕或沉,然而這個宛如一座小山般的男子的聲音卻令人無法形容的出,若一定要形容,也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石頭。
教室的麵容之中頓時閃過了一抹惶恐之『色』,畢竟葉子的這幾個字是看著他所說,所以他難免會為之驚惶失措。
但好在墨簡卻並沒容他多想,下一秒便將他從惶恐之中拯救了出來。
“有事?”
葉子這才挪開了那堪比巨石的視線,道:“跟我走。”
當葉子將視線投向墨簡麵無表情的說出這三個字之後,墨簡的麵容中頓時也升起了一抹惶恐之『色』。
墨簡之所以會惶恐當然不會是因為給人山一般感觸的葉子,而僅僅是因為他對於葉子的了解。
“好。”
在墨簡毫不猶豫的吐出這個字的同時,葉子也迅速的轉過身去,大步向簷外的蒙蒙細雨走去。
“對不起。”墨簡微微欠了欠身,不待教師有所反應,便輕輕的揮脫了那隻手臂上的大手急忙向漸漸遠去的葉子追去。
小雨淅瀝,行者無聲,就在墨簡隨著葉子步出了校門的瞬間,他臉上的惶恐之『色』也更頓時為之凝結。
車,機車,已被雨水所打濕了的黑『色』機車此刻就在墨簡的眼前。
這是南俊的車,如果說對於南俊而言,這個世界上除了佳佳之外還有其它寶物的話,那便隻有這輛黑『色』的哈雷機車。
但此刻為何隻有車在?那個珍惜它甚至勝過自己生命的南俊呢?葉子又為什麽會來這裏找他?
墨簡的智慧不僅僅隻是源於他得天獨厚的天資,更源於他那慎密的邏輯,但此刻他卻沒有去想。
“上車。”當葉子麵無表情的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墨簡也緩緩的爬上了車,他非但沒有去想,甚至沒有去問。
或許這也隻因他深深的明白著,等待他的將是怎樣可怕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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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醫院鎮南分院,墨簡緩緩的走下機車麵『色』鐵青的看著那棟矗立與眼前那巍峨的建築。
“跟我來。”葉子靜靜的看了墨簡一眼,緩緩的吐出著三個字便大步向醫院的正門邁去。
大廳,不知是那份天氣所賦予的沉重亦或是那仿佛永遠揮之不去的消毒水氣味,使得整個醫院彌漫著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沉重感。
葉子急促的腳步帶動下,墨簡很快便來到了三樓,而當他們在走出不遠之後,一群人也湧現與墨簡的視野之中。
這群人之中的每一個墨簡都曾見過,隻因這群人都是南俊的朋友,而這群人此刻都以那同樣沉重的視線向他看來。
壓抑,使人喘不過氣的壓抑頓時將墨簡吞沒,他本不是個在意別人視線的人,然而此刻他卻不知為何想要逃避,逃開那些令人絕望、令人窒息的視線,逃出這個猶如死域般的醫院,逃離那些他所不願去知曉的事實。
門,墨簡怔怔的看著眼前那一扇單調『色』彩的門。
每個人一生都會打開各式各樣的門,然而隱與門後的又是怎樣的事物?
這一切或許隻有打開這些門的本人才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