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短而輕的呼聲中,墨簡緩緩停下腳步,看向眼前不遠處得身影,不由一聲輕歎道:“你怎麽還沒睡?”
“我在等你。”隨著語聲,譚立在幽暗中緩緩步出,在走近墨簡的瞬間他便聞道了一股刺鼻的煙酒味,他不由皺眉問道:“你喝酒了?”
“多少喝了一點。”墨簡並沒有隱瞞,隻因一個不喝酒不抽煙的人通常都對煙酒味十分敏感。
譚立不由的將眉頭鎖的更緊,這也讓他稚嫩的臉龐看起來也顯得有些陰沉,他認識墨簡已經很久,久到讓他時常有種一出生便和墨簡在一起的感覺,這樣的他又怎麽會不了解墨簡,但他卻從沒有見過墨簡喝酒,更沒有看過墨簡抽煙。在他的眼裏,墨簡一直都是那個滿麵陰雲的兄長,然而現在他卻變了,變的不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墨簡了。
“你在擔心?”墨簡微笑著看著譚立,多年的相處中,他當然不會不知道譚立是個纖細而不善於掩藏的孩子。
“嗯……告訴我,這幾天你到底在忙些什麽?”
“在做些我該做的事情。”墨簡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大孩子,他並不打算告訴譚立事情的真相,隻因有些事情對於一個孩子而言畢竟太過沉重,隻不過當墨簡在思考這些的時候,卻全然忘卻自己也隻不過還是個孩子。
“我想知道,你這幾天到底在做什麽!”
墨簡看著一臉堅毅的譚立,不由得微微的搖了搖頭,他知道事到如今譚立隻怕絕不說出事情的經過,譚立隻怕絕不會輕易的放棄。
這不由讓他陷入沉思,“該這麽做?告知譚立一切,但譚立是否又能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即便接受又能如何?眼下還有個童慶正待解決,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麻煩,一個搞不好就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在這種時候又怎麽能將譚立牽扯進來?”
思罷,墨簡便笑著說道:“時間不早了,該睡了。”他自然知道譚立不可能就如此作罷,所以在說完的同時他便了徑直的走了過去,在很多時候溜都是一種上上之策。
但是事情卻並非墨簡想的那麽簡單,不論他怎麽走,眼前的譚立都會一臉堅毅的站在他的眼前。
“你到底想做什麽?”耐不住譚立的百般糾纏,墨簡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冷冷的看向眼前的譚立。
冰冷的視線中譚立似乎毫無察覺般的靜靜站著,若是換做以前的譚立此刻隻怕早已挪開身體,但是此刻的他不同,隻因他已經察覺到了墨簡的變化,一種十分急劇的變化,這種變化讓譚立對墨簡生出了一種陌生感,一種如同陌生人般的陌生感。
“讓開。”
“不。”
墨簡看著一臉毅然的譚立,最終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這並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以後我會告訴你的,現在還是回去睡吧。”
“現在就說。”
“如果我不說呢?”
“你不說,我就不讓!”
冷冷的視線讓譚立的胸口不由一緊,墨簡確實變了,而且變的幾乎已不在是從前的那個墨簡,隻因以前的墨簡不論如何也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好。”冰冷的語聲、冰冷的眼神,此時的墨簡給譚立的感覺就像是一塊冰,一塊冷的令人無法觸及的寒冰。
“從今以後。”墨簡語聲一頓,沉聲說道:“你是你,我是我。”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譚立身體一顫,隨即便像是被石化般的一動也不動了,沒有人可以了解他此刻內心的衝擊,劇烈的衝擊中,破裂的不隻是他們之間的友情,還有譚立那顆脆弱的心靈,他甚至可以聽見心髒中傳來的碎裂聲。
墨簡冷冷的看著那張被淚水打濕的俊秀臉頰,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般的轉身走去。
“為……什麽?”
微弱的哽咽聲將墨簡漸漸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喚住。
“因為你很煩……”
無法得知表情的身影隨著有些倦意的語聲在暗中緩緩隱去。
那一夜墨簡沒有回到寢室,語言就像一把雙麵的刀刃,不但刺傷了譚立,也刺傷了他自己,此刻的墨簡就像一隻脫群的孤狼,在月下獨步。
孤獨在此刻已不再是一種感覺,而是一種味道,一種在黑暗中軀體腐蝕般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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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時落下,它來的很急,沒有給人一絲的前兆,就像陡然間灑下的千萬根絲線般至天空垂落。
雲也不知何時聚集,由一片片形狀各異的個體化為足以吞食天地的整體。
天空的顏『色』是枯燥而不盡的灰『色』,這種由白於黑所衍生出的『色』彩仿佛隻為勾出人類內心最深處那股最為原始的絕望而存在,墨簡靜靜的坐在『操』場的看台上,在冷而膩的雨水中,將『迷』惘的視線筆直投向世界的盡頭。
“你果然在。”
隨著聲音響起,雨水也似乎在一瞬間斷了般,墨簡緩緩的回過頭來,無神的看了看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旁的李天鷹。
“是你。”冷漠的語聲中,墨簡將視線再次扔向世界的盡頭。
“你在看什麽?”李天鷹看著眼前仿佛似乎有些異樣的墨簡,不由得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在那灰蒙蒙的天空中除了一望無際的陰霾再也尋不著其它。
墨簡沒有動也沒有回答,他仿佛入了神般的就這麽看著,李天鷹就在一旁默默的為墨簡撐著傘。
“阿烈帶道士去拚酒了。”
李天鷹口中的道士自然也就是顧道人,dp學校或者說整個dp外號叫做道士的也似乎隻有顧絕這個人,原本應該消失一段時間的顧絕,現在卻和羅烈在拚酒,這本是一件令人費解的事,但是這其實卻又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隻因顧絕作出了選擇, 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會遇到一些選擇,然而卻並非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選擇權,或許這也隻因活著其本身便是一種沒有選擇的事。
“哦?你為什麽不去?”不停滴落著水滴的俊朗麵容就像石砌冰雕般的沒有一絲表情。
“因為你。”
“我沒事,所以你不該留在這裏。”
“是麽?”李天鷹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每個喝醉酒的人都會說自己沒有喝醉,每個瘋子也都會說自己沒瘋。”
“是你想的太多了。”說完墨簡便仿佛為了像李天鷹證明般的站了起來。
“那就好。”李天鷹微微一笑,道:“走吧。”
“走。”單單隻是一個字,在墨簡口中卻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緩緩吐出。
李天鷹並不知道墨簡怎麽了,但是他卻知道,不論是什麽墨簡總算是拋開了,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