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並沒有如意想象中那麽熱鬧,甚至可以說有些冷清。

藍衣營的侍衛們將閑雜人等擋在了祠堂之外,事關靖王府的顏麵,誰也不敢胡亂說話。

死的隻是個妾,而且又傳出那樣的醜聞,老夫人隻厭惡地吩咐了一句:“丟出去。”連麵都沒有露,隻後悔不該把她關在祠堂,汙了祖宗的眼。

薑梅趕到的時候,負責管理祠堂的劉管事正在吩咐下人把蕭佩琴的屍身抬出去,準備打掃祠堂,要重新粉刷,去除穢氣。

“等一下,”薑梅見了這種情形也顧不得許多,提高了聲音道:“誰讓你們亂動現場的?”

遲來一步,現場又被破壞殆盡,扼腕!

劉管事知道她現在正得寵,王爺上哪裏都帶著她,聽說昨晚也是宿在忘月苑的,因此客客氣氣地過來給她行了個禮:“九夫人,這是王爺吩咐的。”

君墨染在祠堂裏麵跟藍一說話,聽到聲音走了出來,皺眉道:“你怎麽來了?”

薑梅見君墨染出來,立刻轉向他很不客氣地道:“出了人命為什麽不報官?佩琴的死因已查出來了嗎?”

君墨染十分不悅,冷著臉道:“她自己尋死,與人無擾。[ ]”

“你確定?”薑梅有些不敢置信。

相國寺那天,蕭佩琴還一臉企盼地央求自己成全她與君墨染,言猶在耳,怎會輕易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始終不信蕭佩琴是真的與王揩油有私情,本打算今天問個清楚,誰知她一句辯別都沒有,就這麽死了,要她如何釋懷?

“不是她自己死的,難不成是我下令弄死她的?”君墨染麵色陰沉。

蕭佩琴還算知道廉恥,沒有等著今日更難堪的局麵先自行了斷了,一樁醜事就此落幕,偏眼前這個女人不知輕重,還要揪住不放!

薑梅窒了一窒,才發覺自己太過急躁,此事悠關一個男人的麵子,他肯來已經算是大度。要求他心平氣和,似乎的確有些過份了。

“九夫人,”藍一見二人鬧僵,上前一步低聲道:“四夫人是服毒自盡的。 ”

“是嗎?”薑梅半信半疑:“確定不是別人投毒?”

“不會的,”藍一見她一臉失落,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昨晚是我們藍衣營的兄弟們守著祠堂,其間一直沒有離開過人,中途亦無人來探望四夫人,到早上時兄弟們換班,才發現她已氣絕身亡。”

“沒有睡覺偷懶?”薑梅也顧不上得罪人,隻就事論事:“我記得昨晚雷雨很大,或許進屋避雨,未曾發覺有人接近呢?”

“大雨時的確避雨了,但始終有二名兄弟在廊下巡視,既使有人靠近,也絕不可能避開守衛進入祠堂。”藍一倒並不以為忤,耐心解釋。

祠堂並無後門,而昨夜那樣的雨,窗戶必然都從內關好,並不可能讓人進出。

薑梅點了點頭,對他們的守衛表示滿意,隻是依舊不信:“那也不能證明她是自盡啊?”

如果不是自己不慎受傷跌入斷崖,因此在圍場滯留了兩天,比預定的時間晚回來,錯過了替她慶生,或許這件慘事就不會發生?

存著這個心結,對於蕭佩琴之死,薑梅始終耿耿於懷,總覺得此事頗多漏洞,疑點重重。

來王府二個月,憑女人的直覺感覺到,王府裏其他的女人雖然也在爭寵,但都是各懷心思,功利心很重,唯有蕭佩琴是真心地愛著君墨染的。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相信蕭佩琴會看上一個不論從哪方麵都不如君墨染的潑皮小廝。

“這是從四夫人身上搜出來的藥瓶。”藍一恐她不信,忙拿了一隻瓷瓶出來給她看。

薑梅一瞧,那瓶子與蕭佩琴那日給她抹的金創藥的瓶子是同一款式,隻是顏色略深一些。

直到此時,薑梅不得不信了,低喃道:“她怎麽這麽傻?”

生命隻有一次,再怎麽艱難也不應該主動放棄。

“九夫人,現在是不是可以把四夫人抬走了?”劉管家見她神色鬆動,低聲請示。

薑梅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讓到一旁:“這瓶子,能給我看看嗎?”

藍一瞧了君墨染一眼,見他輕輕點了點頭,這才敢把瓶子遞過去:“夫人小心些,是砒霜。”

薑梅接過瓶子,在手裏掂了掂,詫異地抬起了頭:“怎麽不是空的?”

如意一聽急了,脫口道:“快些扔了,不小心沾上了怎麽辦?”

藍一忙解釋:“砒霜毒性甚強,半瓶已足可毒死好幾頭牛了。”

這不是毒性強不強的問題,若是一心求死,都是唯恐死得不快,揭開蓋一飲而盡才是常理,又怎會小心計算用量,斟酌著服毒?

關於劑量的問題,一般隻有投毒的人才會去考慮吧?

她雖未主攻心理,但做慣刑偵工作,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慢著,先別搬。”薑梅心中一動,立刻叫住劉管事,並迅速向他走了過去,一邊回頭望向君墨染:“王爺,請恕妾身無禮,著實因我還有些疑問,必得查明才可安心。”

君墨染眉心一蹙,雖有不悅,但好奇心占了上風,因此並沒有阻止她,倒想看看她有什麽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