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又不會跑,不必捉犯人一樣扣著我。”薑梅呶了呶嘴,示意他把自己放開,伸長了腦袋參觀他的工具。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也別想去。”李煜宸瞥她一眼,冷冷地放開了她。

把桌上的酒菜揀開,彎腰打開暗格,把剪刀,笏板,棉布,瓷瓶……等一樣一樣往外撈。

薑梅對那塊笏板比較感興趣,取到手裏一看,原來它是由利用竹片本身的彈性彎製而成,功能類似於鑷子,當然更簡單更原始一些。

“這個,其實應該選質地柔韌的鍛鋼,使用時間可以更久。”薑梅指了指笏板光滑平整的邊緣,笑道:“還有啊,這裏磨尖一點,比現在更好用。”

李煜宸沒有理她,就地取材,倒了一碗酒在手裏,另一手用笏板夾了塊幹淨的白棉布,抬起下巴示意她蹲下去:“有點疼,你忍忍。”

“哦~”薑梅知道他是要替自己的傷口消毒,很自覺地把衣襟拉到肩下,另一隻手挽起落在頸邊的碎發,偏過頭方便他處理。

李煜宸見她落落大方,一絲忸捏出無,不禁又是一怔:“你對每個男人都這樣?”

一樣的毫不設防,全然信賴?

“啊?”薑梅愕然不解。

“沒什麽,你別亂動~”李煜宸苦笑,夾了棉布醮著酒液慢慢地替她清理膿液。

看她的表情,隻怕沒有意識到現在二個人這樣很不妥。既然她行得正,他也不必想得歪,又不是沒見過女人,沒的惹人笑話!

冰冷的**觸到滾燙的肌膚上,薑梅機靈靈地顫了一下,嘬著唇直吸氣,卻硬是不肯不嚷疼。

“怎麽,舌頭被貓吞掉了?”李煜宸心中暗自佩服,嘴裏輕聲取笑,下手卻很輕柔。

薑梅哪裏還能還嘴?隻能咬著牙苦撐,盼著能早日結束這個酷刑。

無奈清洗是個細活,想快也快不了,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室內隻餘器械碰撞發出的清脆的叮叮聲和兩人的呼吸之聲。

好不容易挨到清創完畢,李煜宸拿了剪刀替她剪去腐肉。雖然他事先點了她傷口周邊穴道,但沒有麻*醉藥,那痛依然可想而知。[ ]

薑梅一聲不吭,默默地堅忍著,豆大的汗水自額上滴下來,櫻唇咬破,迸出殷紅的血珠。

瞧著那顆殷紅的血珠和她疼得煞白的小臉,李煜宸隻覺心一抽,竟是隱隱做痛,忍不住抬起手背輕輕拭去她額上的汗,輕聲勸道:“疼的話就吭一聲~”

“切!”薑梅冷哧,微偏過頭來躲過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大聲嚷嚷就不疼了嗎?有時間在這裏廢話,不如你手腳快一點,我也少受些苦!”

李煜宸一番好意,被她連諷帶刺地一頓搶白,窘得俊顏通紅,訕訕地垂著頭,心中懊惱,手底下不由重了些。

“呀!”薑梅崩不住,失聲痛呼:“輕點行不行,你謀殺啊?”

“不是要我快嗎?”李煜宸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冷冷地道:“吃不住就不要逞英雄!”

薑梅翻個白眼:“怎麽不說你技術臭?”

李煜宸氣結,扯了棉布卷往她身上一扔:“弄好了,自己包起來!”

“呀~”薑梅錯愕:“我自己怎麽包紮?”

“我管你怎麽包?”李煜宸臭著一張臉,撇過頭去徑自收拾東西,不再理她。

“好,自己包就自己包~”薑梅一把扯下白棉布一頭咬在嘴裏,另一手拽著就胡亂往肩膀上纏。

了不起,不就是包紮嗎?沒看過豬走,難道還沒吃過豬肉?

李煜宸原本半是賭氣半是玩笑,隻要她說句好話或是服一下軟,哪知她居然當真?

這下又氣又急,一把奪過棉布卷:“喂,誰讓你亂動了?”

薑梅哪裏肯放?

這一拉一扯之間,薑梅身體失衡,往前一衝把放著器械的小桌子撞倒在地,東西唏哩嘩啦掉了一地。

李煜宸倒想拉她,可惜手不夠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連人帶小圓凳一起摔倒在地上。忙彎著腰俯身去地上撈她:“該死!摔疼了沒有?”

薑梅憋著一股氣,搭住他的手用力一扯,李煜宸沒有防備,竟被她拉翻了軟榻,咕咚一聲滾到了地上。

那些帶血的崩帶,洗過創口的藥棉,桌上的瓶瓶罐罐,外加那半壇沒有喝完的酒都灑到他身上,倒象是開了染鋪,紅,黃,藍,綠……暈了一身。

他最是喜潔,衣服絕大多數都是白色或是銀色,幾曾如此狼狽過?絕美的容顏漲成紫肝色,指著薑梅的手都帶著顫抖:“你~”

薑梅詭計得逞,拍掉他伸過來的手指,指著他鐵青的俊顏拍手而笑:“你什麽你?活該!”

“好啊,你忘恩負義!”李煜宸咬牙切齒,揀了地上的笏板就扔了過去:“看我不砸死你!”

“哈哈,沒打著~”薑梅抱了頭,縮在牆角咭咭而笑。

“好,有本事你逃到天邊去!”

“咯咯~”

宛兒領著老夫人匆匆闖進陶然居,入耳的就是二人的笑鬧之聲:“快啊,不然那賤人走了~”

原本隻是半信半疑的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一頓:“來人,給我把這不要臉的賤人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