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家的見他越說嗓門越高,不禁慌了神,忙不迭地上前掩他的嘴:“他爹,這裏是什麽地方,可嚷不得啊!”
“她若沒做虧心事,小鬼也不會去敲她的門!”林富家的吔斜著眼睛,又放軟了語氣哄:“咱也不是訛她,不過遇上難處,求她接濟一二,冷小姐身份尊貴,還在乎這點銀子?”
林富家的歎了口氣,拗不過他,隻得從懷裏把如意剛給她的二十兩銀子掏了五兩出來。
她還沒開口說話,已給林富一把搶了過去,劈頭就是一個大耳刮子:“好個賊婆娘,如今也學會藏私了,方才硬強著隻說沒有一文錢,這是什麽?”
“當家的,這是方才在浣衣房,九夫人見我可憐賞的!”林富家的悲從中來,捂著臉泣道:“家裏那點家底,你還不清楚?我哪有餘錢藏私?”
“嘿嘿~”林富兩眼放光:“挨頓打賺五兩銀子,這買賣可劃得來。還有沒有?都拿出來。”
“沒了~”林嫂慌忙捂住口袋。
林富哪裏肯信?衝上來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頓**,把另十五兩也摸了出來,砸砸嘴道:“嘖,居然給了這麽多,九夫人還真是大方。 ”
說到這裏,他忽地靈光一閃,露出貪婪的表情:“聽說九夫人一直在查四夫人的死因,若是我們把這話對她說了,豈不是能得更多的錢?”
“那可萬萬不能啊~”林嫂嚇了一大跳,慌亂地搖手:“人命關天,可不能紅口白牙地胡說!”
林富銀子到手,解了燃眉之急,也就不願去得罪冷卉,畢竟九夫人現在已然失勢,都被貶到浣衣房裏洗衣了,哪可能鬥過冷卉?
“哼,說不說那得看老子的心情~”他冷哼一聲,揚長而去:“晚上不必等門,老子要去翻本。”
“當家的,”林富家的忙撲上去搶:“珠兒被賣到窯子挨了不少打,多少也留點錢給她買隻雞補補身子~”
“去你的~”林富一腳把她踹到地上,一邊把錢往懷裏塞,罵罵咧咧地走了:“老子娶了你,就沒順過心,生來生去全是些賠錢貨~有閑錢給她補身子,不如再娶房老婆生兒子~”
林嫂聽了這話,立刻噤若寒蟬,縮著肩一聲不吭地挑著空桶去做事。
這兩口子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這段對話被跟在身後的史酷比聽了個一字不差。
“冷卉?”薑梅聽了史酷比的報告,一時愣住:“怎麽可能是她?你沒有聽錯吧?”
府裏幾個女人,她看來看去,最沒有嫌疑的就是她。畢竟,她如果真嫁給君墨染,那幾房妾室,誰也不是她的對手,實在沒必要把人逼上死路。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她真的害怕日後有人與她爭寵,第一個要除的也該是宛兒,要不然也是自己,為什麽偏偏選上佩琴?
府裏有幾個冷小姐?我怎可能聽錯?
史酷比不滿地掉著尾巴。
“沒道理啊~”薑梅喃喃自語:“她一向清高孤傲,怎麽可能與王揩油那潑皮扯上關係,合謀陷害佩琴?”
據她所知,王揩油可廝雖說無法無天地胡鬧,卻從來不敢踏進曼音閣。就是因為冷卉自恃身份,不肯落人閑話。
這我就不知道了。
史酷比懶洋洋地躺在地上。
“呀,別睡~”薑梅越想越不放心,踢了它一腳:“快起來,咱們去曼音閣看看有什麽線索?”
查什麽線索?
“我想辦法把她引開,你溜到她房裏,看有沒有迷藥?”薑梅異想天開。
小姐閨房裏的香料何止幾十種,我又不知迷藥是什麽氣味,如何分辯?況且,事情已過了這麽久,她傻了才會把迷藥留在自己房裏等人來抓!
史酷比難得聰明一次。
“呃~”薑梅語塞。
是啊,看來此計行不通,得另劈蹊徑。
“喲~”尖利的嗓子忽地響起:“我還不知道咱們府裏浣衣房的丫頭如此清閑,大白天的不做事,在此曬太陽?”
薑梅回頭一瞧,宛兒拎著裙邊,傲慢地站在圓形拱門邊,冷冷地看著她。
“二夫人,說話要憑良心~”如意曬完被子回來,見了她不禁心中有氣:“我們小姐剛洗完幾床被子,這才歇了一小會,哪裏就偷懶了。”
“閉嘴!”宛兒叱道:“主子說話,有你這丫頭什麽事?翡翠,給我掌嘴!”
“慢著~”薑梅淡淡一笑:“我的丫頭哪裏做得不對,自有我來教,不敢勞駕二姐。”
“二姐?”宛兒先是掩住唇笑得花枝亂顫,忽地頓住,冷冷地道:“你一個洗衣的粗使丫頭,有什麽資格與我姐妹相稱?”
“那可不一定~”薑梅嫣然一笑,不緊不慢地道:“常言說得好,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說不定王爺突然想起奴婢,回心轉意,讓我重回忘月苑。二夫人還是別把事情做得太絕的好。”
宛兒聽了她這番話,臉上陣青陣紅,愣了一會才道:“我那套富貴牡丹的水煙裙呢?說了今天要穿,你熨好沒有?”
如意愣了一下:要洗的東西堆成山,她那件還沒弄呢。
“二夫人的東西,豈敢怠慢?”薑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道:“請稍等片刻,熨好後,奴婢親自送過去。”
“哼!”宛兒見找不到碴子,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