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發白,薑梅打了個嗬欠,自睡夢中醒來,習慣地伸了一個好大的懶腰,伸展的手臂碰到某具溫熱的身子,倏地掉頭,彎眉而笑:“早啊~”
“九夫人早~”藍三臉一紅,悄悄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薑梅忍俊不禁。
這小男生真是可愛,好端端的,害什麽羞啊?
君墨染梳洗已畢,身著紫色繡蟒朝服,足蹬黑色厚底朝靴,自內室踱了出來:“藍三,備轎。”
“這麽早,要去哪?”薑梅原不想與他說話,這時卻不得不開口詢問。
君墨染大踏步地越過她,走到停在院門口的轎子旁,這才回過頭睨了她一眼:“我去上朝,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他不再理她,徑自掀開轎簾,彎身鑽了進去:“起轎。”
“呀~”薑梅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揚長而去,跺足恨聲道:“一句交待也沒有,我怎麽走?這裏是皇宮誒!”
“九夫人,屬下負責送你離開。”藍一悄無聲息地閃了出來。
薑梅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回首訕訕地看著藍一:“你啥時來的?”
怪了,莫非君墨染身邊的朋友和屬下全都屬狗的,走路完全沒有聲音。
藍一望著她,並未答話,隻一徑微笑。
薑梅被他笑得十分不自在:“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好了。”
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大亮,這天又剛好正值十五,眾位夫人依例齊集思親堂給老夫人請安。
盡管有千百個不願意,但既已與君墨染簽了協議,這都是她必需要麵對的,薑梅還是乖乖地直奔思親堂。
大家看到她,表情先是一致的詫異,接著便是譏笑,鄙夷,嘲弄,驚疑……不一而足了。
淩香定了定神,迎上去笑道:“喲,小九回來了?宮裏可好玩?”
薑梅微笑著福了一禮:“托五姐的福,馬馬虎虎。”
“哼,”宛兒麵色鐵青,尖酸地道:“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一個浣衣的粗使丫頭也敢來給老夫人請安,真是笑話!”
早知如此,她不該把江湄在府裏的舉動一一列明在報告中呈給那個人知曉。 現在打蛇未死,給了她翻身的機會,實在是悔不當初!
薑梅回首看著她,嫣然一笑:“恐怕要讓二姐失望了,蒙王爺恩寵,自今日起,九妹重回忘月苑,以後與各位依舊是姐妹相稱了。”
薑梅進靖王府一直姿態極低,逢人先露三分笑,走路都怕踩死螞蟻,說話更是小心翼翼,幾曾這般趾高氣揚過?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驚疑抽氣聲四起,宛兒更是氣得麵青唇白,急切間卻找不到話來反擊。
“幾位夫人,老夫人有請。”梅雪出來目光在薑梅身上繞了一圈,歸於平淡。
老夫人見薑梅進了門,也是一怔:“誰讓你來的?”
“回老夫人的話,王爺許妾身重回忘月苑了。”薑梅躬身做答,態度不卑不亢。
宛兒聽了老夫人的語氣,越發腰杆子直了,也沒多想,越眾而出:“老夫人,你給評評理?江湄不守婦德,言行失檢,若是在別處早該沉塘處置!老夫人慈悲為懷,隻罰她去浣衣房已是大度。這才多少日子?怎麽又讓這賤人回到忘月苑?”
“老身在問江湄,誰讓你說話了?”老夫人麵色一沉,冷厲的目光掃了過去。
“老夫人~”宛兒一顫,仗著有人撐腰,尤自硬撐著申辯:“宛兒隻是替王爺擔心,恐他為這賤婢所惑,最終壞了王府的名聲。”
“你的意思,墨染貪圖美色,是非不分了?”老夫人陰鷙地一笑,手中龍頭拐杖往地上一頓,聲音裏透著寒意。
“奴婢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般指責王爺~”宛兒這才發現逾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著聲音急切分辯。
冷卉見氣氛冷厲,忙打圓場:“幹娘,宛兒是什麽出身,您不是十分清楚?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要怎麽拈酸吃醋都隨她們去,沒的氣壞了身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哼!”老夫人麵色稍緩,冷聲道:“府裏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一個妾室也不知仗著什麽,竟敢對王爺的決定指手劃腳?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是~”宛兒出了身冷汗,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再也不敢吭聲。
“老身也沒心思留你們用膳,都散了吧。”老夫人揮了揮手,眾人星散而去。
薑梅悄然鬆了一口氣,剛走到門邊,已被老夫人叫住:“江湄,你留下。”
“是~”她無奈,隻得回了內堂。
“此次進宮,皇上交辦了什麽事?”老夫人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一遍,見她一身簇新的衣裙,容光煥發,心中已是不喜。
“宮裏不見了一本經書,皇上讓奴婢幫著查找。”薑梅遲疑一下,君墨染也沒交待這事不許對外說,也就如實回答了。
“又不是捕頭,學人辦什麽案?”老夫人一聽,更加別扭,臉色越發難看:“拋頭露麵的,成何體統?這都是你,平日裏張揚,傳得沸沸揚揚,替墨染招災惹禍!”
薑梅不敢駁,隻垂著頭不說話。
“怎樣,經書可追回來了?”老夫人慢聲詢問。
“已查出盜書者,經書卻未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