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斷了有什麽要緊?”如意黑著臉,把她一口氣拽到一條小巷,這才恨恨地瞪著她道:“這事若傳到老夫人耳裏,不但小姐連奴婢的性命都跟著不保!”

這丫頭,平時看著挺瘦,沒想到手勁還不小。

薑梅掙開她,揉著手腕:“德子沒跟你解釋嗎?”

怎麽她還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

“德子?誰?”如意警惕地瞠圓了眼睛:“就那個守在門外,給你們望風的小白臉?”

薑梅“噗”地一聲笑出聲來,曲指在她頭上敲了一記:“光天化日之下的望什麽風?你把小姐我想成什麽人了?”

“哎喲~”如意抱著頭呼疼,委屈地覷著她:“說實話,我整天跟在小姐身後,實在看不明白小姐心裏究竟想什麽~”

她隻知道小姐該爭的不爭,該要的不要,該她急的她不急,不該她管的事,她著急上火的,比啥都上心!

“猜不透的就不要亂猜~”薑梅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邁開大步疾走。

就她那小腦袋,小胸襟,小情操,睜開眼睛能看到點啥?她慨然長歎,燕雀焉知鴻鵠之誌啊!

“你去哪?”如意小跑著追上來。

東西買了,美食吃了,當然是回家去咯~

“你還沒有說,剛才雅間裏那個男人是誰?”說到男人二個字,如意下意識地降低了音量,還做賊心虛地左右張望。

薑梅瞧了好笑,也不禁心生感觸:別看這丫頭有時粗線條又自私得可怕,偶爾有些無心之舉,還是會讓人亂感動一把。

“放心吧,”薑梅隨手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我有分寸。”

如意張嘴正要反駁,“抓小偷啊~”驚叫聲自街心傳來,薑梅條件反射地回頭張望。

一個著深色衣服的半大的孩子,從街頭飛也似地跑了過來,機靈地躥進小巷,與毫無防備的如意撞了一個滿懷。

如意趄趔了一個,差點跌倒,百忙中伸手撐住牆壁這才穩住身形,回頭一看——那孩子衝她扮了個鬼臉,露齒一笑,飛也似的跑走了。

如意心中一動,伸手到懷裏一摸,錢袋已不翼而飛——那裏麵裝著今天剛買的新首飾和少爺早上才交給她的一千兩銀票,沒了它怎麽向少爺交待?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如意不假思索,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提起裙角奮力追了上去。

“喂~”薑梅伸手卻撈了個空,跺著腳嚷:“回來,別追了!”

那孩子一看就是個慣偷,對京裏的地形相當的熟悉,身手靈活如同泥鰍一樣,如意哪可能追得上?

街邊的行人對這種事好象也已經是司空見慣,個個處變不驚,該幹嘛幹嘛去了,再加上她們置身的本來就是小巷,所以連一個幫忙攔截的人都沒有。

薑梅眼睜睜地看著如意在眼前消失,歎了聲氣,隻得認命地在原地等待。

“站住~”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音質剔透如同上好的美玉,美中不足的是聲音虛弱,帶著明顯的氣音。

薑梅下意識地回頭觀望,瞬間幾乎無法呼吸。

那是個絕美的少年,身材非常纖瘦,約摸十四五歲,一身雪白的錦袍,鑲著金色的雲紋花邊,炎熱的夏季,卻披著雪白的狐裘,俊美,純潔,脆弱,漂亮得象陶瓷娃娃。

那個衣衫華美的少年,扶著牆踉蹌著向她走了過來,在離薑梅數丈外,如同電影中的慢鏡頭緩緩地倒了下去。

“小心~”薑梅低呼一聲,本能地衝上去扶住他。

少年撲閃著長長的睫毛,一雙碧藍的眼睛純淨如同琉璃,軟倒在她的懷中,紅唇微啟,逸出低語:“藥~”

要?誰知道他丟了什麽東西?她又問誰去要?

“喂~”薑梅接住他軟下的身軀,不由自主地軟下膝蓋單腿跪在地上,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小心地拍打著他俊美的頰:“先別暈啊,你是誰,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可有同伴?”

少年安靜地躺在她的臂彎,象個折翼的天使。

暈死,居然就這麽昏過去了!

薑梅無奈地住了口,抱著他象抱著道難題。

她要怎麽辦?帶他回江家?她現在的麻煩已然夠多,再撿一個回去豈不是自找死路?

把他扔在街上不管了?她敢打賭,不到半個時辰,他就會被那些混跡街頭的混混剝得精光,玩個徹底再賣進勾欄院裏當小倌!

哎,看他穿得這麽漂亮,身子又這麽虛弱,怎麽身邊連個隨從都沒帶?

如此近距離地俯瞰著她,薑梅不得不再次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少年緊閉雙眸,精致漂亮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膚,天鵝般優雅美麗的脖頸,陽光自頭頂灑下來,照得他象個透明的人,幹淨,純潔。

美得如詩如畫,美得雌雄莫辯,美得讓人不敢侵犯!

嘖,這水晶做的美人,若真的被賣去當小倌,實在是糟蹋了!

所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反正都已是一身的麻煩了,再添一件也沒什麽。就當是日行一善,把他帶回江家,再慢慢設法找他的家人好了!

江照影現在急著巴結她,就算心裏不願意,諒他也不敢明著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