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待靜下來,推開窗已是繁星滿天。

站在曾經肅穆莊嚴的思親堂前,看著滿目的斷壁殘垣,君墨染不禁心潮起伏,不堪回首的往事,迷離曲折的命案,錯綜複雜的迷局……

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在心頭纏繞成團,堆積成繭,將他困在其中。

江湄,這迷一樣的女子,仿佛無處不在,無所不能,一天比一天吸引他的目光,盤距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驅之不舍……

“王爺~”藍七自藏身處閃出,語帶興奮地向他問安。

他本來還擔心王爺生九夫人的氣,會跑到別的院子休息,看到他來,心裏格外的高興。

君墨染一驚,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走到了忘月苑的門外。下意識地抬眸掃了一眼江湄的臥室,隻見一片幽暗,並無半點燈火。

他有些悵然,都子時了,她當然早就睡了。他更加清楚,她並不會象這府裏其他的女人一樣,對他心懷期待。所以,他來這裏做什麽?

“王爺?”藍七眼底現出迷惑。

王爺在幹嘛?站在院門口既不進去,也不離開,象個傻瓜般地發呆?

“你忙吧~”他察覺失態,躊躕片刻,還是舉步緩緩地走了進去。

來都來了,再離去就顯得有些矯情了。再說了,這是他的家,她是他的妾,他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難道還要看她的臉色?

夜深人靜,一室寂然,想到她已近在咫尺,近到隻需推開這扇薄薄的門,他的唇角就止不住地上揚了。

他在門外猶豫了一會,終於輕輕推開房門,這一瞬,發現心跳竟然微微加快,然一眼望去,那張雕花大**竟是平整如新,並沒有想象中那嬌小的身影。

今夜無月,隻有幾顆稀疏的星掛在天際,房中光線幽暗,他稍站了片刻才適應了房中的黑暗,終於在靠窗的妝台邊發現了那熟悉的身影。

她趴在梳妝台前,小臉被自身的重量壓得微微變形,櫻唇微張,似嬌似嗔。

真是奇怪的女人,睡覺不去**,跑到桌子上趴著算怎麽回事?

他蹙眉,走過去想把她抱上床。手剛一觸及她的身體,薑梅已倏地睜開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你來了?”

君墨染忽地若有所悟:“你在等我?”

薑梅掩唇打了個嗬欠,睡眼迷蒙地問:“現在幾點了?”

君墨染一怔:“什麽幾點了?”

“不是~”薑梅忙改口:“我問你什麽時辰了?”

“子時三刻。 ”君墨染略帶狐疑地看著她:“有事跟我說?”

“嗯~”薑梅搓了搓睡得麻木的雙臂:“等著等著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看來,當個王爺也挺辛苦,每天要忙到這麽晚。

“你怎知我一定會來?”君墨染神色略略不自在,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無措和尷尬。

“我不知道,”薑梅坦然地道:“不過,你總要休息的吧?”

君墨染望著她不語。

他的確是要休息,但誰規定了休息就一定要上她這裏來?她這語氣,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好象,他除了她這裏,哪也不能去了一樣。

奇怪的是,若是府裏其他女人有這種想法,他會相當不悅,可是聽到她用這種自然而獨占的語氣,他卻心中暗爽。

薑梅哪知他心裏轉了這許多念頭?隻顧著追問:“我問你,你把藍三派到哪裏去了?”

“你問他做什麽?”君墨染冷著臉,伸手解開腰帶。薑梅很自然地幫他寬衣,折起來放到床邊小幾上。

幾個月的訓練下來,她做這些已是輕車熟路,這時有求於他,更是刻意討好。殊不知看在他眼裏,變成了曲意承歡,更是如飲醇酒,柔情蕩漾。

“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隻當藍三是弟弟。”薑梅極認真地解釋。

“他二十三了。”君墨染頗為好笑地睇著她。

一個不滿十八的小女子,居然稱一個二十三歲的男人為弟弟?

“呃~”薑梅發現失言,立刻硬拗過來:“我的意思是,他很單純,感覺上就是一個小弟弟嘛~”說完,再次強調:“我跟他之間沒什麽。”

“我知道~”否則的話,就不隻是派出京這麽簡單。問題是,她把藍三當弟弟,藍三卻當她是個女人,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跟理智的人溝通的好處就在於,很些事不必多做解釋,三言兩語就能傳達意圖。既然沒有誤會,就更好辦了。

“那你什麽時候調他回來?”薑梅打蛇隨棍上,幫他討人情:“他一個人在外麵孤苦零丁的,好可憐。”

“他出京是辦正事,事辦完了自然就會回來~”君墨染不願意把話題繞在藍三身上,草草結束談話。

“說話算數?”薑梅不放心地確定。

君墨染冷眼斜覷著她:“你再管,我保證讓他一輩子回不來。”

“,我不問了。”薑梅忙舉起雙手認錯。

“?”他皺眉,這又是哪國的鳥語?

“嘿嘿,我悃了,晚安~”薑梅忙腳底抹油,從**抱了自己的枕頭老實地回軟榻上去窩著。

挑起他的興趣,結果探聽完了消息就閃人?把他獨個晾在這裏?

君墨染老大不爽:“江湄~”

“還有事?”薑梅抱著枕頭,偏著頭憨憨地看著他,眼底一片純淨。

“沒事~”君墨染沮喪地揮了揮手:“去睡吧,小心著涼。”

“不會的~”薑梅嫣然一笑,一頭撲上軟榻,轉眼睡得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