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躺在寬大的雕花大**聽著不遠處軟榻上傳來的均勻的呼吸,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房裏睡著一個大男人,她居然還能如此放心地呼呼大睡?

碾轉了數回,睡意毫無,索性翻身下床,推開窗獨對著沉沉的暗夜,任清涼的夜風撲麵,吹熄躁熱的身體。

暗夜裏,悉簌之聲響起。

他回頭,見她嬌小的身子側臥成團,絲被夾在雙腿間,一條腿掛在軟榻的扶手上,看上去危危險險,象隨時要側翻的模樣。

他不禁啞然,放輕了腳步靠上去,將她連人帶被抄起來放到**,小心地抱起她的頭,攬入懷中。

她低喃了幾聲,他立刻緊張得全身僵硬,腦子裏迅速思考著如何應對她的質問。誰知她小小的頭顱在他胸前輕蹭了幾下,找到熱源,不客氣地趴了上來,睡得既香且甜。

他失笑,低頭輕吻了吻她的頰,一直煩亂焦躁的心忽地平靜了下來,擁著她,無關欲望,放心地沉入了夢鄉。

清晨,君墨染在一片燦爛的霞光中醒來。轉過頭,薄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哎,原來早晨在心愛的人身邊醒來的感覺竟是這麽美好?

心愛?他倏然一驚,低頭細細地打量著她毫不設防的睡容,心頭一片暖洋洋的——是,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從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象她一樣挑動他的情緒,鎖住他的目光,又輕易地掌控著他的心。

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初秋的早晨,他,君墨染終於對自己承認,他愛上了這個女人。

可惜,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仇恨太深,這段感情注定要埋藏,兩個人也注定會錯過。

所以,既使愛上她,情況也沒有什麽不同,相反事情將變得更加複雜和艱難。

懷中的小人蠕動了一下,往他懷裏又擠了擠。他一驚,忙把手抽出來枕在腦後。

薑梅打了個嗬欠醒來,轉過頭卻對上到一雙黝黑閃亮的眸子。

她一陣錯愕,慌忙閉上眼睛,再睜開,他並沒有消失,反而彎唇綻了一抹嘲弄的微笑:“早。”

“呃……早……?”薑梅尷尬地眨了眨眼,望著潔白的帳頂,陷入困惑。

奇怪,她明明睡在軟榻上的,什麽時候跑到**來了?

“你自己爬上來的,說榻上冷。 ”君墨染雙手枕在腦後,十分嚴肅地道。

他以前竟沒有發現,冷靜淡定如她在早上初醒時竟是一團迷糊,所有的心事全寫在眼底,讓人一覽無餘。

所以,原本以為牽強的理由,在她將信將疑的目光下,已變得理直氣壯,底氣十足。

“啊?”薑梅的唇張大成形——還有這種事,她怎麽全不記得?莫非她有夢遊的習慣?

不能怪薑梅遲鈍,實在是君墨染這人平時一板一眼,冷漠淡然絕不亂開玩笑,如果換了李煜宸,她肯定一個字都不信。

君墨染瞧她神色,竟有幾分相信,心中大定,崩著臉冷冷地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一次已教她膽顫心驚,還敢有下次?

“哦~”薑梅訕訕地撇開目光,強裝鎮定,正欲掀被逃離犯罪現場,這才發覺手底下觸感不對,軟軟的曖暖的,還有彈性……(咳咳,們,思想不純潔了吧?胸肌,是胸肌啊!)

“啊~”她尖叫起來——她竟然象隻八爪章魚一樣摟著他睡了一晚?要死了,麵子裏子全丟光,她不活了~

“小姐,什麽事?”如意在外間等候傳喚,聽到慘叫聲,慌慌張張地一頭撞了進來。

君墨染眼皮也不撩,冷聲低叱:“滾!”

“啊?哦!”如意小臉通紅,掉頭就跑,被門檻拌住,踩住裙邊一跤摔了出去,卻不敢呼痛,飛快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你~”薑梅哪有心思管如意?早象安了彈簧一般倏地滾進床裏側,伸出手指指了指他,複又指了指自己,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有沒有把我怎樣?”

君墨染冷哼一聲,鐵青著臉瞪她:“好象是你把我怎樣了吧?”

該死的,他好象說對了,他的手枕在腦後,根本碰都沒碰她嘛,是她死皮賴臉地硬粘上去的……

“啊?哦~”薑梅心中哀叫,小臉一垮,垂下頭小小聲,很抱歉地問:“你,你沒事吧?”

“你說呢?”君墨染斜睇著她,表情嚴肅,聲音冷厲。

薑梅小心翼翼地自發絲的縫隙裏瞄他一眼,不禁吸了一口冷氣——他斜躺在她身側,衣衫淩亂,上身幾近**,某些地方還留有可疑的印漬(們,又想歪了吧?口水,口水印啊!)

好吧,誰讓她做錯事了呢?做錯事情要承認,挨抽被念要立正。

薑梅無限悲憤,咬著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裏迸出三個字:“對!不!起!”

“嗯~”他恩賜似地抬起下巴,從鼻子裏哼出一個氣音,起身下床,優雅淡定地著衣整裝,頭也不回地離去。

剛走到外間玄關處,已聽到裏麵薑梅發出沉悶地“啊啊啊”地低叫。

不用看,她肯定把自己埋進被子在捶床。

他稍稍停頓了片刻,走到窗邊,抬手篤篤輕敲窗欞,確定她已抬頭看過來,這才一本正經地提醒道:“悠著點,別把自己悶死了。”

“滾~”薑梅怒叱,一隻枕頭氣勢洶洶地飛過來,撞在窗欞上再噗地掉在地麵,彈了一下,象隻可憐的青蛙翻著肚皮不動了。

“哈哈哈~”君墨染暴出大笑,愉悅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