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時,薑梅舍棄了熱水,特意要了一盆井水,冰冷的水珠撲到在臉上,晶晶亮,透心涼,她的神智開始逐漸清明。
可惡啊!自己居然被鐵麵人冷漠的表象迷惑,讓這家夥給耍了!
自己主動爬上去滴?還非禮了他?拷,他那一身的武功學假的啊?他若不願意,她能碰到他一根寒毛?切!
現在,豆腐吃光光,責任還成了她的,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無恥的男人嗎?
想著自己早上的糗態,薑梅氣得俏臉通紅,狠狠地攥緊了手中的手帕,仿佛那是君墨染的脖子——最好不要讓她看到他,否則……哼!
“小姐,你怎麽了?”如意怯怯地碰了薑梅一下,眼中有迷惑,臉上是畏懼。
跟了小姐這麽久,第一次見她臉上出現出此猙獰的表情,象是要吃人。
“嘎?”薑梅回過神,訕訕地把手帕扔進銅盆:“撤了吧。”
“哦~”如意不敢惹她,乖乖地把東西收拾好,過來給她梳頭。
“九夫人,有客人來訪。”夏至進來通報。
“客人?誰?”薑梅詫異地問。
夏至遞上來一張名貼,薑梅接到手裏一瞧:貼子上簡簡單單隻有一句話:敬邀靖王府九夫人至謫仙居一晤,落款寫著唐鬱。
語氣十分倨傲,活脫脫就是那個冷漠狂妄的慘綠少年的翻版。
她不禁彎眉而笑:“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說話這麽惡毒,做出事來還有幾分人情味。”
“小姐,”如意瞧她的神情,竟是要去赴約,不禁大為著急:“你又要出門?”
“怎麽,我不能去嗎?”薑梅反問。
“不是~”如意囁嚅著道:“老夫人剛發了那麽大的火,這才平息一點,咱們還是先收斂著,免得給人捉到把柄~”
“哼~”薑梅冷笑:“我是嫁進王府,可不是賣身為奴!若是連見個朋友的資格都沒有,還有什麽意思?”
如意見她神色不善,不敢再勸。
薑梅想了想,索性道:“換套衣服,再另外梳過頭。”
她偏要打扮得光鮮亮麗,光明正大地出門,誰要是看她不順眼,盡管衝她來。( )她倒要看看,究竟能給她安個怎樣的罪名?
薑梅做好準備要與人幹上一架,盛裝華服十分招搖地帶著如意出去,結果直到置身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依舊是聲息俱無,平安無事。
望著自己華麗得象棵聖誕樹的造型,她不禁啞然失笑:薑梅,你這是怎麽了?整天活在這群爭強鬥狠的女人堆裏,也被她們同化了嗎?居然變得如此庸俗可笑!
唐鬱早早地在雅間等候,見到薑梅如此隆重地登場,愣了好一會才道:“還以為在江家已是極限,沒想到回了靖王府變得更醜了!”
薑梅苦笑,她這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咦,”唐鬱見她反常地不回嘴,不覺奇道:“啞巴了?”
薑梅笑了笑,道:“不是挺討厭我的嗎,怎麽又找來了,想我了?”
“呸~”唐鬱挑起下巴,以十分不屑地姿態睨著她:“誰想你了?我是看你死了沒有!”
“死小孩,幹嘛咒我死?”薑梅伸指去捏他的頰。
唐鬱偏頭躲過,冷笑道:“靖王的眼睛估計瞎了,居然娶你這種又醜又潑辣的女人。”
“可不是?”薑梅半是嘲諷半是玩笑地道:“大概是他上輩子做多了壞事,報應吧?”
“你出什麽事了嗎?”唐鬱驚訝地問,第一次見她如此消沉,還真是很不習慣呢。
能出什麽事?隻是對這種鬥來鬥去,無事生非的生活厭倦了而已。
薑梅但笑不語,舉起酒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地啜了一口。
“真的有事,”唐鬱雙臂環胸,語氣肯定:“說吧,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
“去~”薑梅嗔道:“你姐姐我還沒有弱到需要一個孩子來幫忙的程度好不好?”
唐鬱神色僵冷:“女人,我最恨別人在我麵前充老大!”
“喲~”薑梅見他氣惱的樣子,心情大好,偏偏要去惹他,伸手去捏他的臉:“有本事你早投幾年胎……啊!”
她本以為唐鬱一定會躲,哪知他不偏不閃,出手如電瞬間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入懷中,按在腿上,冰魄似的藍眸裏漾著冷厲的光芒,如大海般深不可測。
“快放開我,這哪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樣子?”薑梅還隻當他是開玩笑,掙紮著想要坐起。
拷,上帝真不公平,男與女先天體力差別如此之大,別看這家夥單單瘦瘦,一副風一刮就要倒的模樣,手勁卻一點也不可小視。
被他握住,手腕上象上了一道鐵箍,竟是痛不可擋。
唐鬱盯著她,身子慢慢地俯下去,鼻子觸到她的,溫熱如蘭花般的氣息噴到她的臉上:“我說過,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
“呀~”寒意自腳底躥起,脊背一陣陣發涼,薑梅艱澀地道:“別,別開玩笑了~”
真是邪門,明明他還是個孩子,但隻這麽定定地望著她,她竟覺心神混亂,口幹舌躁?
唐鬱抬手,握住她撫在他臉上的手,輕輕摩挲,手法輕柔,語氣森冷:“我最討厭別人摸我的臉,你是第一個敢摸我的臉的女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黯下去,一如夏夜的天空,藍到深黑,肅殺而鄭重。
“對不起~”薑梅心髒怦怦狂跳,勉強牽動嘴角,扯了個難看的笑容出來:“下次再不會了~”
呃,好象她傷到他的自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