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梅用過早餐,正欲去找李煜宸,那邊夏至自墨韻軒報了信回來,帶進來一個人,正是宛兒。

“喲,”宛兒人未至,笑先行:“九妹醒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二姐,”薑梅神色冷淡:“我正要出門,若沒什麽事,咱們以後再聊,好嗎?”

她總算看透,這種人你既使把心都剖給她,她也未見得會領情,隻要有她在王府,鬥爭就會至死方休。

“九妹曆劫歸來,”宛兒見薑梅拒人千裏,勉強擠了個笑出來:“隻幾日不見,小九就跟二姐生份了~”

“我倆親近過嗎?”薑梅不想跟她瞎扯,不耐地反問。

“哼!”宛兒麵上掛不住,索性沉了臉道:“你以為得了王爺的寵愛,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了嗎?告訴你,王府馬上就要有正經的女主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囂張不了幾天了!”

“正經的女主子,什麽意思?”薑梅敏感地捕捉到重點,冷聲反問。

“嘿嘿~”宛兒得意地掐著腰,望著她一徑冷笑著宣布:“你還不知道吧?王爺就要娶左相千金文紫萱過門了!咱們靖王府馬上就要有王妃了!”

薑梅一怔,直覺反駁:“不可能!”

之前他隻字未提,她不過是睡了一覺,難道這個世界就變了?

“不信也沒辦法~”宛兒瞧她變了臉色,頓覺痛快,笑容越發甜美:“人現在都已經到了王府,跟王爺相談甚歡呢!嘖,不是我誇她,出身名門的女子,果然不同凡響!不但滿腹詩書,長得更上天仙化人,性子溫柔可人,舉止優雅秀美……簡直挑不出半點毛病,老夫人和王爺都對她滿意得不得了呢!”

“在哪?”薑梅冷冷地打斷她,聲音很平淡不帶半點溫度,象浸著冰塊。

“什麽在哪?”宛兒承受不住她目光的銳利,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往後退了一步。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小九,那目光,簡直比王爺都可怕,象是要把人凍成冰柱了!

“王爺和那個文小姐。”薑梅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不是說她進了府,兩個人相談正歡嗎?在哪,我去看看。”

看她是如何的天仙化人,是如何的端莊秀雅,是如何的滿腹詩書,又是如何的讓那對母子滿意得不得了!

宛兒咽了咽口水,快速地道:“還能在哪,當然是墨韻軒。 ”

末了,她瞧薑梅臉色陰沉,又加了一句:“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那場麵瞧了肯定鬧心。”

“墨韻軒是吧?”薑梅並不理她,轉身就朝外走。

宛兒這人善於撥弄事非,說話添油加醋,不能全信,得親眼確認才算數。

“喂!”宛兒叫住她,正色道:“你得了這些日子的寵,也夠了!咱們為人做妾的,不就是這麽個命?不吵不鬧地,說不定王爺還能多憐惜你一些,這一吵起來,惹惱了王爺,吃不了兜著走!老夫人早瞧你不順眼,還不借這個由頭讓王爺休了你?!”

“小姐~”如意泡了茶送過,見勢不妙,忙放下托盤攔在薑梅身前:“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讓開!”薑梅冷叱一聲,推開她往前疾走。

休離?王府裏這麽多小妾她都沒找他算帳,現在若敢還往府裏弄女人,不必他來休她,她首先休了他!

三隻腳的王八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過往可以不咎,但明知故犯卻不可饒恕!

“小姐~”如意急忙欲追,薑梅忽地頓足,回眸冷眼一掃:“別跟著我~”

如意隻呆了片刻,薑梅已走得不見了人影,她跺足歎道:“二夫人,好好的你又來招她幹啥啊?這要再弄出點事來,可怎麽好?”

“哼~”宛兒擰了腰,把手帕一甩:“這次可不是我要招她。”

“不是你是誰?”如意奇道。

宛兒瞄她一眼,扭著腰離開忘月苑,自去給老夫人複命。

老夫人的命令她不可能違抗,隻希望薑梅能認清自己的身份,聽懂自己的言外之意,想明白老夫人的用意,不仗著受寵,一時衝動落個被休的下場才好。

墨韻軒

君墨染與文紫萱並肩立在一叢怒放的金菊之前,文紫萱俏臉上布著紅霞,脈脈含情地望著他:“妾身對王爺一片真心,莫非王爺還不信嗎?”

君墨染沉吟片刻,將手帕重新還給文紫萱,真摯地道:“多謝小姐厚愛,墨染十分感激,隻怪墨染沒此福份。”

先前他一直認定她是文隱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安排的一顆棋子,他不願意卷入朝堂之爭當中,故爾對她不假辭色。

現在卻明白,不論文隱做何想,至少紫萱對他是一片真心。若是以前,他既無意娶她過門,才不管他父女二人是否串通,也不管是否會令她難堪,直接轉身走人。

可與薑梅相處日久,他開始明白,既使自己擁有絕對優勢,也需要給別人留點餘地,寬容有時會獲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文紫萱與文隱既不是一路人,那沒必要把對父親的偏見,加諸在女兒的身上,更不該把政治上的分歧帶入到感情中來。

“王爺~”文紫萱鼓足了勇氣才把積壓在胸中四年的愛戀傾吐出來,原以為必定可以感動他,哪知還是遭到委婉的拒絕,不禁美目泛紅,泫然欲泣:“可是嫌棄萱兒蒲柳之姿,不足與王爺匹配?”

“萱兒小姐言重了~”君墨染微微一笑:“墨染出身草莽……”

“汪汪汪~”忽地幾聲吠叫,一條黑影自花叢裏一躥而出,向著君墨染立足之處撲了過來。

文紫萱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往君墨染懷中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