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聖旨?”楊嘉燁愣住。
他天縱英才,立誌做個開明皇帝,最喜集思廣益,善於接收各種建議,用人方麵更是不拘一格,因此,他才會大膽啟用薑梅來追回《金剛經》。
但是這空白聖旨,還是天開天辟地頭一回聽說,他再開明,那也萬萬不能胡亂給的。
德子在一旁聽得亦是一呆——好家夥,這靖王府的九夫人,的確與眾不同,行為乖張,思維奇怪,最重要的是,膽子夠大。
豈知薑梅比他們二人更驚訝:“隻需一張紙,讓德子往上加蓋一個玉璽印便可,這有何難?”
楊嘉燁輕咳一聲,微微一笑,委婉地道:“不知九夫人要聖旨何用?若能將理由陳述,朕索性連旨也一並替你擬了,也省得別人說你這聖旨不倫不類,似是而非。”
他先前把話說得太滿,薑梅的要求雖說有些驚世駭俗,到底也不算太過份,與他也確實隻是舉手之勞。況且他相信她絕不會拿這聖旨去做作奸犯科之事,絕不觸犯邀月律例。
但是,空白聖旨的先河一開,以後若是大家群起而效,紛紛挾功而求,豈不是亂了套了?
而且,他也確實十分好奇,想知道薑梅究竟要拿這聖旨做何妙用?
薑梅淡淡一笑,道:“臣妾倒是不怕把理由告訴皇上,隻是皇上若知道了理由還把聖旨給臣妾,將來怕是難做人。 ”
楊嘉燁是個聰明人,聽了她這語氣,再看看她滿身的怒氣,回想收集到了情報,心道,莫非她在王府被老夫人欺侮得狠了,想要討張聖旨去壓一壓靖王?
嘿嘿,如果是這樣,那他倒要助她一臂之力。看看那不可一世的小子,在親情與愛情的夾縫間艱難尋求平衡的狼狽模樣。
嗯,東風一直壓倒西風的戲碼也確實太乏味,以前苦於沒有機會介入他的家事,現在既然江湄主動上門求助,他若不抓住時機耍那小子一把,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楊嘉燁打定了主意,做泱泱大度之狀,笑道:“好吧,既然九夫人堅持,朕又應允了你在先,那便破此一例吧。德子,蓋印。”
德子不知皇上心裏轉什麽主意,見他對薑梅有求必應,也不敢怠慢,取了一卷黃綾紙,加蓋上鮮紅的印鑒,鄭重地交予薑梅:“九夫人,請接旨。 ”
“謝皇上恩典!”薑梅大喜,忙叩謝了,站起來道:“一事不煩二主,索性再借筆墨我一用吧。”
“九夫人請自便。”楊嘉燁做了請的手勢,德子立刻捋好袖子上前親自研墨。
薑梅也不客氣,順手從筆筒裏拈了一枝狼毫,微一凝眉,唰唰唰一封休夫聖旨已一揮而就。
楊嘉燁在一旁先是看得津津有味,忽地瞄見休夫二字躍然紙上,不由吃了一驚,心知這個禍闖大了。
他暗悔此舉孟浪,但皇上金口玉言,既已應了她,勢必不能反口,這時隻得苦笑道:“九夫人,你可千萬不能說這聖旨是在朕的書桌上寫的。”
否則的話,害靖王栽了這麽大的跟頭,就算他是皇上,隻怕君墨染那狂傲的小子一樣翻臉不認人。
德子哭喪著臉道:“皇上借書桌是問題嗎?奴才親手替九夫人研墨才罪該萬死吧?”
“兩位放心,”薑梅得償所願,將聖旨卷好藏於袖中,這才嫣然一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德子知,天下再無第三人知,告辭!”
薑梅一怒衝出靖王府,君墨染立刻趕到老夫人房裏,可是好話說了一籮筐,老夫人的怒火依然降不下來,反複隻有一句話:“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自個掂量!”
她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強硬,君墨染深感無力。這邊李煜宸追到大街上,依舊無功而返,兩人相對無語,既擔心老人家氣壞身體,又憂心薑梅受氣在外獨自傷心,俱都垂頭喪氣。
忽聽藍一進來稟報:“九夫人回來了。”
“此話當真?”君墨染霍地站了起來,疲倦一掃而光:“她現在在哪裏?”
本來還以為她負氣跑回娘家,這一去不知何時肯回,沒想到不到半日時光,她就想通了,複又回了王府,自是大喜過望。
藍一表情惴惴:“好象,直接往墨韻軒來了。”
“哦?”君墨染一怔之後心生感動:“沒想到湄兒竟肯來給娘認錯,真是太好了。”
江湄說的話雖然在理,但身為小輩,在長輩麵前出言無狀,確實也不該。其實以她的性子,原不會這麽衝動。隻怕還是因為有文紫萱在場,刺激了她,故爾有些失常。
想到這點,他不禁又是內疚,又是心疼,還有一絲淡淡的甜蜜——她如此生氣,大吃飛醋,還不是因為在乎他?
“呃~”藍一不敢說話,垂著手立在一旁,表情尷尬。
江湄的樣子不象是原諒了王爺,前來給夫人賠罪和解的,她的表情很絕決,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梅子!”李煜宸奪門而出,見到她長出一口氣:“你可回來了,差點把我們給急死,知道嗎?”
她不肯讓人跟,他也不敢拂她的意,蕭破天雖死,餘黨是否肅清,還是個未知數,她獨自在外亂闖,安全堪憂。
“李公子,靖王爺在裏麵吧?”薑梅在院門停步,冷冷地問。
“梅子~”李煜宸狼狽地拱手為拳:“你饒了我吧,我認錯還不行嗎?”
隻要她別用那種冰冷而陌生目光看他,要他做什麽都行!
“不,你沒錯,錯的是我。”所以,她現在,隻不過是在糾正一個很早之前就應該糾正的錯誤罷了!
再怎麽沒有男人緣,這樣的爛人,她也不屑要,情願一輩子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