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兒~”君墨染一直在廊下熱切地看著她,這時見她與李煜宸說僵,似是並未消氣,歉然地道:“這事不怪煜宸,要怪隻能怪我。”

若不是他執意報仇,煜宸也不會被卷進這場是非之中。

薑梅冷冷一笑:“你貴為王爺,我隻是一介草民,哪敢責怪王爺?”

“對不起,”君墨染有錯在先,心中有愧,這時她態度再惡劣也隻能受著:“我不該一再瞞騙,但萱兒確實是個誤會,而史酷比……是我失手~”

“誤會?失手?”薑梅冷笑,直到此刻他還在狡辯,真當她是弱智啊?

“是,”君墨染坦然地道:“娘和文丞相確實有意撮合這門婚事,但我拒絕了。”

所以,別的事情先不管,至少他對她是一片真心,有認真在考慮她的感受。雖暫時做不到她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他在努力,不是嗎?

“誤會也好,事實也罷,跟我沒關係。”薑梅搖頭,拒絕聽他再狡辯:“我來,隻是想把話說清楚。”

哈!丞相之女了不起嗎?老夫人看上眼了很難得嗎?瞧他那表情,似乎他拒絕了文紫萱是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她應該對他感恩戴德一樣!

“對對對,”李煜宸忙不迭地點頭:“大家都冷靜一下,有什麽事坐下來談,肯定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

薑梅冷淡地搖頭:“我想過了,除非一了百了,否則沒辦法解決。”

隻要她有所求就好,君墨染悄然鬆一口氣,不自覺地露出絲微笑:“好,你想怎樣,我都聽你的。”

“先別把話說那麽滿~”薑梅鄙夷地撇撇唇,忍不住將他一軍:“你能說服老夫人,讓我當靖王妃嗎?”

真是可惡,到這個時候還敢給她開空頭支票,那就索性戳穿他!

“呃~”君墨染怔住,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開始認真地思考可能性,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目前可能有困難,不如等過段時間,娘的氣消了再說。”

“她若一輩子看我不順眼呢?”薑梅冷笑著反駁。

君墨染幾曾這麽低聲下氣過?偏她得理不饒人,一直咄咄逼人,心中不由升起焦躁:“娘畢竟是長輩,要她立刻接受你,恐怕是有些困難。但你若是誠心相待,娘又怎會一直不喜歡你?”

進府之後,江湄雖事事忍讓,但對老夫人並未有發自內心地關愛和孝敬,老人得不到關心,又怎會改變對她的態度?

一個巴掌拍不響,改善婆媳關係需要雙方做出努力,靠他一個人,強行壓哪邊都隻會得到反效果,不是嗎?

“哈~墨染,我說什麽來著?”大門忽地被人推開,老夫人滿臉怒氣地走了進來,指著薑梅道:“這個女人接近你,絕對沒安好心!現在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你可信了?”

她冷笑著轉向薑梅,手中龍頭拐往地上一頓,厲聲道:“想當靖王妃?做夢去吧!隻要老身還活著,你就別妄想!”

“幹娘~”李煜宸強忍住心中的酸澀,微笑著勸道:“墨染喜歡梅子,左右靖王妃一位虛懸以久,不若成全了他們二人吧。( )”

“除非我死!”

“沒那個必要!”

老夫人和薑梅幾乎同時開口,說完,兩人互瞪一眼,各自把視線移開。

薑梅淡淡地道:“放心,靖王妃之位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誘人,我還沒有虛偽到肯為了一個頭銜,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的程度。”

“你聽聽,這個賤人,狂妄到什麽地步了?”老夫人指著薑梅氣得聲音都變了:“好,你縱容她,舍不得她,那我走!不在這裏礙你的眼!”

“湄兒~”君墨染蹙眉,低聲喝止:“你少說兩句吧。”

這樣說一句頂一句的鬧下去,隻會越弄越僵,以她的聰明,怎會不明白?難道非要鬧到不可收拾,休了她出府才算完事?

“幹娘~”李煜宸忙拉住老夫人:“你消消氣,梅子今日身體不適,說話未經考慮,你多擔待~”

他一邊說,一邊給薑梅使眼色,要她見好就收,避避風頭。

“放心,”薑梅裝著沒看到,淡淡地道:“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說完就走,絕不留戀。”

“湄兒~”又賭氣了不是?一個是娘,一個是妻,他幫誰都是錯,她這麽做不是讓他難堪嗎?

“拿去吧,”薑梅拿出藏在袖中的聖旨,往君墨染手中一遞:“從現在開始,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想娶萱兒也好,紙兒也罷,都與我無關。”

“這是什麽?”君墨染見她轉身離去,忙喚住她:“你又接了聖旨?這回是要去哪裏?”

薑梅停步,回頭,嫣然一笑:“你錯了,那聖旨不是給我的,而是給你的。我是奉旨休夫,從現在起,我自由了,誰也管不著我了!”

“你說什麽?奉旨休夫?”君墨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展開手中黃卷,可不是清清楚楚寫著休夫?那鮮紅的印鑒,分明就是邀月王朝的玉璽沒錯!

“這個賤人,竟敢休夫,真是氣煞我也!”恍如晴天一道劈靂,老夫人氣得無語,直接暈死過去。

“幹娘~”李煜宸驚叫一聲,忙將她攬在懷中,急掐她的人中。

藍一聽到叫聲,奔進房裏幫忙,君墨染手捧聖旨,呆若木雞。

“休夫”二字,宛如一柄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心髒,痛得早已麻木。

墨韻軒裏亂成一團,薑梅乘亂走了出來,一口氣衝出王府大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

一道殘陽向地平線墜落,絢爛的晚霞抹上一層灰黑的色彩。為什麽,她雖然出了一口惡氣,胸中卻殊無半點歡愉?

莫非,仇恨真是一把雙刃劍,殺敵一萬,自損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