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幾聲驚呼同時響起,眾人自各個方向朝她掠了過去。
就在薑梅要一頭撲向地麵,斜刺裏忽地伸出一雙手,幹淨,修長,穩穩地托住了薑梅的腰。
一截玄色雲紋織錦袖映入眼簾,薑梅心一顫,不爭氣地紅了雙頰。“謝謝”兩個字卡在喉嚨口,轉了幾千遍,怎麽也吐不出來,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似欲跳出胸腔。
不是說他尚在京城,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眼前?他是恨她的吧?
掌心傳來的熱力迅速在全身漫延,君墨染垂眸望著臂彎裏嬌小纖細的身影,百般感觸湧上心頭。
幾日不見,她秀美依然,活力依舊,如果他更誠實一點,離開他的她似乎越來越漂亮了!
他無力地發現,他有能力摧毀一個國家,卻無法抓住這個精靈般的女子那顆玲瓏剔透的心!她的心思太難懂——她好象什麽也不需要,存在得那麽自然,好象她天生就擁有了一切,離別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可他呢?既控製不了她,又擺脫不掉她。
為什麽?她會那麽特別?特別到他想忘也忘不了,想放又放不掉?就象是中了一種劇毒,今生除了她的柔情,再無解藥?
“王爺~”嬌柔婉轉的女聲,如當頭一棒,令神思迷惘的薑梅徹底清醒。[ ]
文紫萱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下了轎,嫋嫋婷婷地向這邊走過來,眼裏滿是關心:“江姑娘,你沒事吧?”
薑梅如觸電般用力推開他,象隻受驚的小兔慌忙跳開三尺遠。
“梅子~”“九夫人~”潮水般的人湧了過來,短短的幾尺距離,對二人已如銀河般寬廣。
李煜宸狠狠地瞪了君墨染一眼:你行啊,這麽快就有了新歡,這種場合都敢把人帶過來!
君墨染麵沉如水,默默地退到一旁。
他既然決定把文紫萱帶來,這一幕自然早就預料到了。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這麽直接,這麽的猝不及防!
“我沒事~”薑梅垂著頭,聲音低不可聞。
“湄兒~”江照影撥開人群,快步走過來,緊緊地攥住薑梅的手:“這兩天你跑到哪裏去了?知不知道大哥快急死了!”
“對不起~”薑梅始終低著頭,神情局促,楚楚可憐。{ }
“行了~”李煜宸心有不舍,拍拍江照影的肩:“別說了,回來就好!”
“是啊,”文紫萱又是同情又是佩服地望著薑梅:“江姑娘平安回來比什麽都好,你不在的這兩天,大家都急壞了呢~”
她想不明白,在靖王毀容的時刻江湄能守在他身邊,為什麽當他恢複昔日的英姿後卻選擇了離開?而一個女人,要做出休夫尤其是休離象靖王這樣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的決定,該有多大的勇氣?
宛兒她們都說她是妒忌自己才會憤而離開,想以此要脅靖王,誰知弄假成真,害人不成反害己。
然而,她卻並不這麽認為。因為她相信,一個擁有如此清澈坦蕩的目光的女子,她的內心決不會如此陰暗和庸俗;她的心胸也不會如此狹窄和卑劣。
她並不是個虛偽無知的少女,對自己私心戀慕,一心渴盼要共度一生的男人,自信還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
為她今後在靖王府的日子著想,父兄也在或明或暗地對靖王府裏的幾個女人做過一些調查和分析,然後一一教授她應對之策,以便她嫁過去之後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融入王府,博得靖王的寵愛。
江湄做為靖王身邊的寵妾,自然是調查的重中之重。
沒有哪個女人不渴望得到丈夫的專寵從而對他身邊的女人本能的排斥——她當然也不例外。
然而在聽過江湄的故事之後,私心對她極為佩服,對她與靖王之間的那份感情亦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在黯然碾轉了一晚之後,她毅然做出決定:既然她是靖王所愛,那麽愛烏及烏,她也要與她做朋友!
她有信心能跟她在靖王府和平相處,做一對好姐妹,共伺一夫。誰想到,江湄竟用一道聖旨把靖王休掉了!
不能與江湄共同生活雖是一種遺憾,但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於她卻也是一個福音,她不自禁地悄然鬆了一口氣——其實,鬆了一口氣的何止是她一個?靖王府裏上到老夫人下到八夫人,哪個不是如釋重負?
本以為她以如此決絕的方式與靖王恩斷義絕,二人今生都絕不會再相見。誰知江家突然遭此橫禍,看到君墨染捐棄前嫌,不辭勞苦地為江家奔波,她既吃味又羨慕,思來想去,毅然說服父兄,到七裏街助他一臂之力。
文隱老奸巨滑,丞相千金拋頭露麵的閑言碎語所帶來的負麵影響和抓住這個機會讓女兒與靖王增進感情,從而牢牢地掌握住靖王所得到的利益,兩相權衡,自然選擇了默許文紫萱的行動。
“抱歉~”薑梅深吸一口氣,抬頭衝她微笑:“讓你們擔心了。”
君墨染袖著手,冷冷地望著她,怒氣在心底慢慢攀升,堆積。
他了解江湄,知道她不是那種歇斯底裏的女人,並未奢望她會為了他大吃飛醋,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但是,也絕不是現在這樣的反應!她至少應該有些惱怒,至少不該象現在這麽平靜!這麽該死的友好!
“喂,笨蛋!”清潤而無禮的男聲,自人叢外傳了過來。
“唐鬱?”從未有哪一刻,薑梅如此迫切地想見到這個小鬼,她幾乎是激動地排開人牆,撞到他的麵前:“你怎麽來了?”
“豬!你又忘了東西~”唐鬱十分鄙夷地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