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梅最近迷上了中醫,剛開始隻是因為唐鬱的病,她希望不必依賴李煜宸,靠自己那點現代醫學的基礎,加上點中醫知識,就算不能把唐鬱徹底治好,至少也能對他有所助益。
憋著這樣一股氣在胸口,一頭鑽進了江家的書房,翻看了幾本舊到泛黃的醫書後,從此跌進了中醫博大精深的海洋裏。
好好一個生日被君墨染和文紫萱的婚訊鬧得不開心,讓她覺得很沒麵子——明明已然沒有瓜葛,明明已成陌路,明明知道他娶不可能永不娶妃……
奇怪的是,她還是受到了衝擊和傷害。這一切似乎發生得太快了,她都沒來得及喘口,他已整理好心情,要展開新的生活。
當然,他是對的。人不可能一味地沉浸在過去中,緬懷那些逝去的歲月和永不會再回來的感情。
江秋寒的死,對自己是喪父之痛,對他卻是大仇得報,放下多年心結的他,難道不應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更何況,她奉旨休夫的時候,也完全沒有考慮到要給他留麵子……所以,事到現在,她有何好怨恨,傷心和生氣的呢?
可惜,不論她給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找了多少理由來開導和安慰自己,君墨染與美麗優雅的文紫萱並肩而立的畫麵還是如一根針,刺得她心痛難當,碾轉不得眠。[ ]
所以,她索性鑽進書房潛心研究中醫理論。一開始靜不下心來,那一行行的文字都幻化為君墨染一張張表情各異的俊顏,似諷似歎還似憐……
慢慢地,她終於拋開雜念,沉浸到了那些艱深晦澀的語言當中,直到天際泛白,才倚著書桌沉沉睡去。
她絲毫也不知道,這一夜,有無數人跟她一樣度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
“小姐,小姐!”綠珠樂得悠閑,睡到日上三竿才去廚房拿早點,猛然聽到這個勁爆的消息,扔下盤子就往書房裏跑:“出大事了!”
“又怎麽了?”薑梅好夢正酣,被她大呼小叫地喚醒,微微有些不悅。
“別睡了,靖王~”綠珠意識到不妥,忙改口道:“不!君家出大事了,快去看看吧~”
“君墨染?”薑梅心中微微一酸,拿了一本書在手上,不情願地道:“能有什麽大事?不就是娶妻嗎?他都已娶了九回了,還有什麽新鮮感可說?”
雖然說,這次娶的是正妃,與侍妾不可同日而語,但那也隻是場麵更熱鬧,婚禮更奢華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隻是,她萬沒料到進度如此迅速。 昨天還隻在購置嫁妝,今天就下聘過禮了?當然,兩邊都是有錢有地位的貴族,有此能力也不稀奇。
“哎呀~”綠珠拍著胸口,語帶興奮地道:“不是的,靖王意圖謀反被貶為庶民,所有男丁都流放邊疆,女眷全部沒藉為奴了!”
“你說什麽?”薑梅手中的書啪地掉到地麵。
君墨染,那個一直宛如天神般矗立,仿佛永遠都高高在上,永遠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男人,居然在一夕之間淪落到凡間了?
“君墨染被貶了,聽說他自知罪孽深重,連夜帶著老夫人逃出京去了。現在滿世界都在繪影通輯他呢!”
綠珠連說帶比劃,把聽來的小道消息竹筒倒豆般講給薑梅聽,末了加上一句:“小姐真是有先見之明,奉旨休夫,沒有被卷進這場風波,真是萬幸!”
“不可能,這不可能~”薑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相信!”
別人她不知道,但楊嘉燁她是親眼見過,並親自打過交道的。
他與君墨染之間的互動極為默契,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絕不止於君臣!
與君墨染好歹做了近半年的夫妻,她當然明白,在他看似冷酷無情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極重感情的柔軟的心。
從他對老夫人的孝順,從他對綺玉的尊重,從他對冷卉的照顧,從藍衣營眾兄弟對他的敬重……這一點一滴的小事,都無不論證了她的這個結論。
可是這樣一個人,怎會毫無征兆,無緣無故去謀反?
好,退一萬步說——他雖重情卻更重權勢,妄想登上大寶,掌控天下。
但那樣一個精明睿智的男人,在戰場上能決勝千裏,怎會事先一點布署也無,倉促魯莽行事,隻身潛入皇宮刺殺皇上,把自己陷進削職為民,天涯逃亡的悲慘境地?
這太荒謬了,她沒有辦法相信!
“你不信也沒辦法,”綠珠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加了一句:“聽說皇上要下旨賜婚,封萱兒小姐為靖王妃。靖王惱他擅自做主,前次讓小姐休了他,這次又強行逼他成婚,新仇舊恨一次爆發,這才……”
聽到這裏,薑梅的心瞬間狂跳了起來,兩耳嗡嗡地已聽不見綠珠在說些什麽。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衝冠一怒,竟是為了她!
“……今兒一大早右相已領著禦林軍去抄了靖王府,所有家財全部罰沒,靖王府上下三四口人盡數帶走了……”綠珠勿自未覺,徑自說得眉飛色舞:“聽說從靖王府裏抄出來的家財裝了好幾百車,從街頭直排到街尾……”
薑梅不等她說話,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撒腿就朝門外跑。
“小姐~”綠珠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來:“你要去哪裏,等等我啊~小姐,小姐!就算要出門,咱們好歹也套輛車啊!”
薑梅充耳不聞,提著裙邊在大街上飛奔。
造謠,肯定是造謠!君墨染怎會如此容易就被打倒?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