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再遙遠,隻要不停地走下去,總有抵達的一天,何況日格桑距商隊不過一日之遙。
當那座古老的城池出現在草原的盡頭,那些喻意著吉祥如意的色彩絢爛的五色旗幟在空中飛舞時,商隊所有人都放開腳步向他狂衝了過去。
城裏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氈帳,偶然可以見到幾座磚壞結構的住房夾雜在其中,那是漢族商人在這裏構建的,起初為的方便自家商隊的起居,後來演變成一種介乎於客棧和酒店之間的住所,對外經營了。
草原上的民族過著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待紆蘭節一過,氈帳拆走,留守在這裏的卻全部變成了漢人,也算是一種奇觀。
日格桑地處草甸腹地,官兵不到,朝廷不管,因此有許多逃犯潛逃於此,便留下來在這裏紮根,他們年複一年地守在這裏,等待著一年一度的紆蘭節,等待著一年一次的狂歡。
管你是貧是富是官是兵,是殺人犯還是大善人,草原以她博大的胸懷,默默地接納著所有,奇異地和諧著一方土地。
這裏算是前往啖星的第一站,也算是一個補給站。[ ]今年來得晚了,紆蘭會已過了一半,性急的牧民已賣掉了部分手中的山貨,回到自己的駐地,準備下一年的生產。
但仍有為數眾多的貨物在等待著買主,江照影的商隊一到,無疑給他們帶來了新的希望。
各家商鋪的掌櫃一哄而散,紛紛湧到集市上去尋找自己合心的貨物。唯恐落在後麵揀別人挑剩下的;傅立山忙著到鏢行分舵補充人手;江照影則帶上禮物去拜訪相熟的部落酋長。
薑梅樂得輕鬆,帶著綠珠兩個人愜意地在大街上溜達,這裏瞧瞧,那裏看看,倒也其樂無窮。
遊牧民族的女子大多身材健美,體態阿娜,由於長年餐風飲露,膚色都偏黎黑,薑梅看著歎為觀止,大為羨慕。
殊不知似她這麽水靈靈俏生生的江南少女在此地更是難得一見,她在街上一走,自然而然吸引了無數的眼球。
薑梅眼睛盯著琳琅滿目的商品,隻恨沒有多長出一雙手一雙眼睛去看,又恨沒有相機,不能記錄如此豐富多彩的原生態風情,哪裏有餘暇注意周邊情況?
直到一柄鋒利的短刃匕首冷不防遞到她的麵前,幾乎削掉她的俏鼻,她驚呼一聲,停住腳步回顧,才發現綠珠早已不知去向,身邊圍著的已是一群神色各異的青年男子。{ }
持刀的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估計二十左右年紀,身板結實,高大健壯,腰上係著一大塊色彩斑瀾的虎皮,肩上還扛著一張連著熊頭的熊皮,看上去頗有些威武雄壯之姿。
“不,我不買刀。”薑梅怔了怔,估摸著那人是向自己推銷商品,忙笑著搖了搖頭。
哪知那名青年並不肯離去,隻固執地把刀繼續往她麵前推,大有她若不接就要跟著她到地老天荒之勢。
不但他如此,身邊好幾個男人都撥出隨身帶著的匕首,無比熱情又無比虔誠地盯著她。
薑梅轉念一想:算了,不過是一柄匕首,又能值幾個錢?買下來一算是紀念,二也算是幫人家一個忙。
“多少錢?”她一邊接匕首,一邊低頭去兜裏掏錢。
青年男子見她肯接匕首,大喜過望,旁觀眾人亦都跟著歡笑了起來。
薑梅正茫然間,“啪”從人牆外飛進來一塊石子精準地擊在她的手背上,她吃痛,驀地縮手,匕首掉落地麵。
青年麵色一變,彎腰去撿匕首,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穿過從牆,忽地拽住薑梅的手腕,拖了她就跑。
安靜片刻之後,呼喝聲四起,一群人在身後嘰哩瓜啦地追了過來。
“喂~”薑梅又驚又詫,身不由己被他拖得跑了半條街,終於甩脫他的手,憤然怒喝:“你是誰啊,想幹什麽?”
“傻丫頭~”那人忽地回頭,倏然一笑:“剛才要不是我,你差點就把自己嫁了~”
“煜~”聽著這熟悉的嗓子,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之極的麵孔,薑梅不由掩唇退了一步:“是不是煜宸?”
“不是我還有誰?”李煜宸挑眉,一隻手撐著城牆,將薑梅禁錮在身旁,瀟灑地挑了挑眉。
“真的是你?”薑梅錯愕地張大了眼睛,指著他忽地狂笑了起來:“我的天,居然真的是你!”
“有什麽不對嗎?”李煜宸被她笑得心慌,反複檢視著自己的著裝——沒有問題啊,她幹嘛笑得象個白癡?
“不是~”薑梅好容易止住笑,看到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印象中的李公子永遠一身白衣勝雪,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穿得五顏六色象棵聖誕樹的樣子,實在不多見。”
“哈~”李煜宸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擺,笑道:“入鄉隨俗,咱也得應應景不是?不過,你說的聖誕樹是什麽?我似乎沒見過。”
“咳~”薑梅輕咳一聲,以快打快擾亂他的思緒:“反正有那麽一種樹就是啦,你不必管那麽多。對了,你既然早到了,為什麽一直不跟我聯絡?還有,我不過買一把刀而已,你幹嘛說得那麽嚴重?”
“首先,”李煜宸極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我昨天剛到日桑,所以不存在早到不跟你聯絡的問題。其次,那些男人把匕首遞給你,可不是希望你買下,而遊牧民族未婚男女在紆蘭會上雙方定情的信物。”
“等等,”薑梅一臉糊塗:“你說你昨天剛到?那張藥方是誰放在我的書裏的?”
“藥方,”這下輪到李煜宸吃驚:“什麽藥方?”
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