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領了命匆匆趕到賽馬場,叼羊會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雙方競爭激烈幾達白熱化狀態。
艾桑將羊橫放在鞍上,打馬疾行,伊力亞自側麵包抄,忽地單腿勾住馬鞍,大半個身子懸在半空伸去搶他的羊。
此時,雙方距離薑梅和李煜宸所站位置不足二十丈之遙。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危扣了一枚石子在掌心,果斷出手,哧地一聲輕響,精準地擊中了伊力亞勾住馬鞍的那隻腿的環跳穴。
伊力亞隻覺膝間一麻,還未回過神,人已從馬背上摔落,幾十匹駿馬狂奔著從四麵向他湧來,叼羊場上數千人齊聲驚呼,場麵一片混亂。
人群裏突地一條人影衝天而起,似一道彩虹劃過蒼穹,疾若飄風地掠向場中,大喝一聲,雙掌一揚擊向揚蹄的駿馬,把它打得向後一偏,俯身疾衝,彎腰探身捉住了伊力亞的雙足。
說時遲,那時快,在一片煙塵之中,馬群蜂捅而至。眼看他們兩人都喪身在馬蹄之下“啊呀~”場上尖叫聲此起彼伏,膽小之人已掩住臉不敢悴睹慘案發生。
這一瞬,千人摒息,場上死一般的寂靜。那人頎長的身子,忽地彎曲成團,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斜飛而起,接連晃過無數的馬腿,隻在片刻之間,已帶著伊力亞逃出了馬蹄,身形如白鶴展翅,又似曲水流觴,端的美妙異常。( )
雷鳴般的喝彩轟然響起,數千人朝場上湧了過去,把李煜宸和伊力亞抬起來扔向空中。
薑梅滿心喜悅,與有榮焉,微笑著遠遠觀望。
“江小姐?”忽地有人在耳畔輕喚,她驀然回頭,眼前站著一名陌生的男子,身量瘦長,膚色臘黃。
“你是?”薑梅滿心疑惑地盯著他。
危神色嚴肅,壓低了聲音快速地道:“靖王派我來接你,請立刻跟我走。”
“墨染?”薑梅將信將疑,下意識地向場中瞥去:“等一下,我叫上煜宸一塊去。”
“不要回頭!”危迅速提出警告:“李公子使的調虎離山之計,將跟蹤之人的視線引開,請跟我走,他隨後自然會甩脫追兵到預定地點與我們匯合。”
“調虎離山之計?”薑梅越發狐疑。
賽場上瞬息萬變,李煜宸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知伊力亞會發生危險,從而挺身而出引開追兵的注意力?
“伊力亞是自己人,”危傾身向前,幾乎湊到她耳邊低語:“他落馬是事先設計好的。[ ]”
“哦~”薑梅這才釋然,展顏微笑:“不早說,害我嚇出一身冷汗。”
場上眾人將李煜宸團團圍住,伊力亞的隊友親人紛紛上前向他表示感謝,唯有伊力亞愣愣地呆在當場——這個動作他平日用了不下千次,就算吃飯喝水一樣自然,怎麽會失手摔下馬背呢?
“小夥子~”李煜宸輕拍他的肩膀,低聲笑道:“馬有失足,人有失手,偶然的失誤誰都會有,不必太過縈懷。”
“不會的~”伊力亞用力捶著自己的腿,反複低語:“我練過無數遍,怎麽可能會失手?這絕不可能~”
“算了,壯士說得沒錯,人都有失誤的時候,沒出事就不錯,下次記得吸取教訓就是~”艾桑眼尖,在馬背上就看到薑梅跟李煜宸站在一起,這時也擠過來,微紅著臉道:“壯士的同伴呢?也請來一起喝杯青稞酒吧。”
“哈哈~”李煜宸仰頭大笑,一掌擊在艾桑的胸前:“還惦記著呢?死心吧,她有婆家的了。”
臭小子,算他識貨!
艾桑被點破心事,尷尬地摸著頭又是窘,又是羞,還有幾分不信:“真的?她看起來那麽小~”
“你不信哪?”李煜宸失笑,回頭望向薑梅站立之處,笑容忽地凝住——人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抱歉,我還有事~”這一驚非同小可,李煜宸心倏地一沉,急忙扔下艾桑等眾人,分開人群,大踏步往回走,提高了聲音焦急地喚:“梅子,你在哪裏,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梅子不是那種任性的女子,既然與自己同行,就算臨時有事要離開,也絕不會一聲不吭就玩失蹤的把戲讓人心焦。
李煜宸又急又愧,繞著賽馬場找了無數遍,始終不見薑梅的影子才終於確定——梅子真的走了,一句話都沒有交待,就這麽悄然離去。
眼見日頭已然偏西,賽馬和叼羊都已結束,圍觀的群眾都漸漸散去,百般無奈的他才拖著疲倦的腳步心有不甘地離去。
梅子是個冷靜聰慧的女子,且語言不通,所以不太可能上當被人騙走;而他詢問過當時圍觀的群眾,當時並未發生騷亂,證明她也不是被人以武力強行帶走。
為今之計,隻有先回去打聽她是否回營,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她究竟遇到什麽不可抗拒的事情,這才連交待都沒有,扔下他獨自離去?
他心事重重,直到進了城要回自己的住所時,才猛地發現——身後竟然有人跟蹤!
聯係到薑梅向他轉述的商隊出塞路上發生的一連串的變故,他的心忽地揪了起來:看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商隊早就被有心之人盯上了!他們的目的似乎還是在江照影手裏的那張藏寶圖!
那麽,梅子的失蹤就很可能不是意外!說不定,他們想通過綁架梅子,威脅江照影交出手中的藏寶圖。
那麽,他們盯上了他的目的,是不是想從他的身上挖出墨染的下落呢?
他腦中急速地思考,腳下卻未稍停半分,毫不遲疑地越過住所,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