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反對無效,定遠候與薑梅的婚事就在三言兩語之間決定了。想著即將到手的聖武皇後寶藏,皇帝心情大好,召各皇子齊集寒香殿賜宴,並留二人在宮中住一晚,宿在柳燁封候出宮前的寢宮昭陽殿內。

寒香殿處裏環境清幽,亭台樓閣隨處可見,水榔回廊數不勝數,屋宇相連,紅牆綠瓦,雕欄玉砌,極盡工巧之能事。昨夜的那一場雪,給天地披上了一層銀裝,觸目皆是晶瑩剔透,瓊樓玉宇,別有一番風味。

更有一大片梅林,傲霜吐豔,於一片冰天雪地之間散發著幽幽的淡香。

大皇子長年居於深宮,足不出戶,皇子妃借口身體不適,隻遣近侍過來給薑梅送了見麵禮,道了句恭喜便匆匆離去。

柳燁得償所願,春風得意,倒不介意誰來誰不來,周旋在眾人之間,笑容滿麵,越發顯得俊雅斯文,風彩翩然。

薑梅被動地被他拉著與各位皇親相見,誰都能看出那笑容有多勉強,然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各自憂心著自己的前程,誰還會去關心薑梅是什麽感覺?

“安國候到~”

一聲通報,寒香殿裏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殿外,靜觀其變。

“三皇弟,你回來了?”清潤的男音如珠撞玉盤,一條修長的人影匆匆自屋外走了進來。

來人一身杏黃蟒服,不是別人,卻正是啖星二皇子安國候柳煌。他一臉喜氣,一把握住柳燁的手,激動地上下搖晃。

“二哥。”柳燁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輕輕掙脫他的手,略施一禮,語氣平淡,全不似他的熱絡。

“這位一定是三弟婦了?”柳煌不以為杵,轉過來望向薑梅,明顯一怔,隨即迅速恢複淡定,躬身行了一禮:“還未恭喜三皇弟與弟妹大喜,真是失禮了。”

“參見安國候。”薑梅淡淡地回了一禮,不著痕跡地把這兄弟二人暗中做了個比較。

這兄弟二人長相頗有幾分相似,柳煌長年處在深宮,未經風浪,膚色更為白皙,身材瘦削,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精明和狡儈。

柳燁比他多了幾分野性和滄桑,看上去更為孤寂和冷傲。

“弟妹客氣了,”柳煌抬手阻止她拜下去,目光在她臉上繞了一周,再次慨歎造物主的神奇,更歎服唐鬱的神機妙算,笑得越發歡暢:“都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禮?”

薑梅微微皺眉,果然並不拜下去,隻在心中奇怪——這柳煌見了自己為何如此驚訝,目光裏那絲隱約的曖昧不明的味道,令她象吃了幾百隻蒼蠅般不適。[ ]

“喲,這位莫非是傳說中的三皇兄?”寒香殿外走進來兩名盛裝華服的宮裝女子,緩緩在他們身前站定。

兩人的目光在冷傲孤寂的柳燁身上掠過,齊齊落在了盛裝打扮的薑梅身上:“喲,這位定是剛剛新鮮出爐的三皇嫂了?”

薑梅因搞不清二人的身份,隻微微微頜首,靜觀其變。

從她們身上雖然感受到明顯的敵意,卻也知她們絕非心懷善意。

“哈哈,”柳煌打了個哈哈,上前一步,朝薑梅微微一笑,眼中頗有深意:“三弟久不在宮中,都不知家中已添新人。來來來,皇兄替你二位引薦一下,這位著紅的是你四弟妹,黃衫的是你五弟妹。”

薑梅再次頜首,並不肯以弟妹相稱,也不肯以皇嫂自居:“兩位好,我是江湄。”

“三皇兄~”兩名宮裝少*婦齊齊向柳燁行禮。

“好了~”柳煌不由分說拽了柳燁就走:“讓她們這些女人說說休己話,彼此熟悉一下,咱們男人何必摻和?”

“江湄~”柳燁不放心地邊走邊回頭。

這些女人雖麵目可憎,言詞討厭,總好過呆在柳燁身邊,薑梅轉過頭避開他的目光,顯然並不稀罕他的關心。

“哈哈~”柳煌見狀笑得越發歡愉,出言揶揄道:“三皇弟,弟妹似有不適,表情不甚愉快呢~要不要傳禦醫瞧一瞧啊?”

“邀月至此關山迢迢,路途遙遠,湄兒隻是勞累所至,休息幾日便好。”柳燁淡淡地回擊。

“是嗎?那就好~”柳煌望著他,笑得意味深長。

“當然~”柳燁心生焦躁,轉過頭去尋薑梅,已不見蹤影,立刻舉步欲去找尋。

“哎~”柳煌伸臂擋住他的去路:“在寒香殿裏,三弟還怕她插翅飛了不成?聽說你有天書的下落,弟妹是破譯天書的唯一人選,此話可當真?”

他因與唐鬱會麵進宮稍晚,待得自德妃處探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暗自慶幸押對了寶,對唐鬱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是真是假,日後便見分曉。”柳燁掛念著薑梅,生恐她被人欺侮,因此神色冷淡,並不肯與他多談。

柳燁前腳一走,寒香殿的眾女子立刻把薑梅圍了起來,評頭論足,議論紛紛。

柳煊的正室吳夫人更是當著她的麵直指其非:“嘖嘖,長得雖有些資色,不過聽說隻是個商人之女,不知定遠候看中了三嫂哪一點?”

薑梅不以為然,淡淡地道:“在下蒲柳之姿,自知難與定遠候匹配,隻是皇命難違,莫可奈何。”

聽她提到皇命,眾女頓時麵麵相覷,個個做聲不得。

是,她再不具備資格,現在也是皇命欽定,她們若再無端指責,豈非有直斥聖意之嫌?

“方才進來時,見寒香殿外梅花開得甚好,不知誰有雅興,一起共賞?”薑梅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遞了台階過去。

“呃~”吳夫人心有不慍,冷冷地道:“要賞梅花可以令宮女折了進來插到瓶中即可,外麵天寒地凍,誰耐煩走濕鞋子?”

“邀月地處南方,終年難見積雪,三皇嫂想是沒有見過雪景?”柳爍之妻許夫人捂唇偷笑。

“我的確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梅花。”薑梅巴不得擺脫大家,遂坦然直承,朝眾人點了點頭,緩步離開:“大家若是都沒興致的話,我獨自前往即可。抱歉,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