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殿外,江照影正焦急地來回踱步,因在禁宮之中未經允許也不敢隨意走動,見到柳燁和薑梅相攜而來,喜出望外地迎上來:“湄兒!”
“大哥~”薑梅扔下柳燁,奔上去握住他的手,不自覺地紅了眼圈。
“行了,”瞧了瞧身後一堆看熱鬧的人,江照影強行忍住滿肚子的疑惑,安撫地輕拍她的肩:“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喲,三皇嫂真是好雅興,扔下這一屋子人替你著急,折了這許多梅花來了。”四皇妃吳夫人在廊下不陰不陽地諷笑。
柳燁冰冷的目光掃過去,她嚇得噤聲,訕訕地踱到柳煊的身後不敢吭聲了。
“人都到齊了,大家入席吧。”柳煌淡淡一笑,忙打圓場:“今日是家宴,勿需拘禮,隨意坐吧。”
但這裏是皇宮,一切禮儀皆有定製,他雖說隨意,誰又敢真的隨意?
薑梅是真的不知品級,有柳燁在,也輪不到她來操心這些小事。
不知君墨染究竟是以何種身份混進皇宮,該不會一直躲在那個人跡罕至的偏殿之中吧?那裏明顯久未住人,白天倒還好,晚上若有燈火定然引人惻目。{ }似此天寒地凍,不能取暖,他要如何挨?
她心裏記掛著君墨染,東西到了嘴裏,味同嚼蠟。
“菜不合胃口嗎?”柳燁一直注意著她,見她一直不停地撥弄著碗中的菜,附耳低聲詢問。
“啊?”薑梅垂眸,這才發現一碟子梅花魚已被她戳得稀爛,索性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她一停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來。
“三皇嫂才吃這麽點東西,怕是四嫂養的雀子都比你吃得多呢。”五皇妃掩唇偷笑。
德妃冷冷地逼視著江湄,眼中帶著輕視,微微蹙眉:“三皇妃身子這麽弱,怕是日後不好生養吧?”
此話一出,諸位皇子皇妃都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柳燁麵色丕變,強忍了怒氣,拱手道:“多謝娘娘關心,湄兒今日吹了些風,身子略有不適,稍加調整當無大礙。”
“是嗎?”德妃挑眉:“婚期迫在眉睫,可不要病倒了才好,要不要傳太醫給她把把脈?”
“不用了~”薑梅起身斂衽施了一禮,垂著眸輕聲道:“我很好,隻是有些想家。 ”
啖星地處北方,體格高大,就算女子也都是長手長腳,象薑梅這般水晶般秀氣的女子難得一見。這一番話說得又合情合理,加上她語調淒然,眼斂上一顆淚水將落未落,讓人頓生憐憫。
一時之間席上眾人皆歸於沉默。
柳燁更是心中愧疚,在桌下悄然握住她的手。薑梅掙了兩下,他握得越發緊了,她唯恐被人看破,隻得任他握住,眼裏卻欲噴出火來。
柳煌挨著他們坐著,眼睛又尖,兩人在桌下較勁的場景盡收眼底,他心中有數,但笑不語。
“娘娘,”江照影順勢起身,抱拳告辭:“舍妹不懂事,我去開解開解她。”
他們兄妹二人敘話,柳燁倒也不能阻止,雖有不甘,也隻得目送二人離開。
一路沉默著回了昭陽殿,江照影迫不及待地摒退了左右:“湄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柳燁怎會要娶你?”
“鬼知道他心裏怎麽想?”薑梅沒好氣地回:“大哥手裏若是有藏寶圖不如早些獻出來,也省得一堆人惦記。”
江照影神色一僵,急道:“湄兒,你到現在還不信我?大哥手裏若有藏寶圖,當日你被破天斧劫持時就交出來了,何需拖到今天?”
薑梅冷哼一聲,見他表情不似做偽,也就不好再把氣往他身上撒:“大哥是何時進的啖星城?”
江照影拱手抱拳,苦笑道:“為了找你,一直耽擱到昨天才進京,剛一進家門就接到定遠候的貼子,邀我入宮赴宴,說是有驚喜。還真是又驚又喜啊!”
這個妹妹,說她命好,自小遭父母遺棄,在廟中孤苦十七年,落得一身的病;可你若說她福薄,偏有那麽多男人爭著娶她,一個個非富即貴,來頭還都不小。
“驚是真的,喜從何來?”薑梅不悅地輕推了他一把。
“你能安然無恙,還不算喜嗎?”江照影應變得宜,將帽子一摘,笑道:“那日在日格桑和綠珠雙雙失蹤,大哥急得多生了幾許白發,你瞧,你瞧!”
他著急上火,那麽李煜宸呢?他把自己帶出去,結果卻弄丟了,又該急成什麽樣子?
薑梅悄然瞥他一眼,也不知他與君墨染,李煜宸他們究竟有沒有聯係,不敢冒然相詢,一時相顧無語。
“柳燁,”江照影遲疑一下,壓低了聲音問:“對你怎樣?”
君墨染已倒台,且他們的休離鬧得舉國皆知,滿城風雨,她在邀月想要再嫁人,隻怕是難於登天。其實換個角度,嫁進定遠候府做個當家主母,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而江家在啖星日後也有了一座強有力的靠山。
“什麽意思?”薑梅一臉警惕,斜眼睨他。
“不是,”江照影心思玲瓏,瞧她的神色已知她是絕然不肯下嫁,忙改口道:“我見他好象對你頗有誠意,奇怪在邀月怎麽沒看出來。”
“哼!”薑梅冷笑:“他的誠意是有附加條件的,大哥!”
“條件?”江照影一呆:“他要什麽條件?”
“他要咱們江家的半張藏寶圖做聘禮!”薑梅遂把柳燁與皇帝之前的約定一五一十地告知江照影,末了把手一攤:“我反正是要圖沒有,要嫁不可能,大哥你看著辦吧。”
“我?”江照影苦笑連連:“我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臨時變出一張圖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