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分手了?
薑梅一驚,眸光瞬間黯淡,轉身默默地向門外走去。
君墨染情急之下,拽住她的手:“江湄,等等!”
薑梅原本想要掙脫,手指輕顫了一下,終究還是貪戀他掌心的那份溫暖,乖乖地任他握住了。
“湄兒~”君墨染情動,將她的手合在掌心輕輕摩挲,望著她,眉眼溫柔得幾欲滴出水來:“我……”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時間不多了,有什麽話快說吧~”薑梅低頭,避開他灼熱的視線。
不,不要再對她說那些足可動搖她的決心的話,她不想重蹈覆轍陷自己於萬劫不複!
“這幾日我都會留在宮裏,你並不是一個人。”君墨染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快速而冷靜地道:“所以,你不要害怕,明白嗎?”
“嗯~”薑梅輕應一聲,想給他一個堅強的形象,回他一個淡定的微笑,然而,牽動唇角卻滴下一顆淚來。
“江湄~”這滴淚似一粒滾燙的岩漿將君墨染的心撕裂,他顫著手想要替她拭淚,聲音哽在喉嚨裏:“對不起……”
薑梅偏頭,避開他親昵的撫觸,喃喃地道:“我該回去了。{ }”
看著她倔強的側影,君墨染無奈地低歎一聲,拉開房門,沉聲道:“蒼鷹,江湄就拜托你了。”
蒼鷹?
薑梅隻覺這名字隱隱耳熟,苦苦回想哪裏見過。
“王爺客氣~”蒼鷹自暗處輕掠而出,一身侍衛裝扮,卻正是將她帶到此地之人:“江姑娘,請~”
望著她纖瘦的身影隨著蒼鷹沒入皚皚白雪之中,君墨染默然半晌才轉身離去。
“江姑娘~”回程的氣氛變得輕快許多,蒼鷹好奇地打量著薑梅,由衷地感歎:“我第一次見王爺這麽緊張一個人。”
薑梅澀然一笑,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指著他低嚷:“我想起來了,綺玉!”
蒼鷹臉一紅,眼裏浮起一絲扭捏之色:“我有兩年未見到她了,她,還好吧?”
不好,靖王府被抄家,所有女眷都被沒籍為奴,悲聲一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又豈能獨好?
但,麵對一個離家日久,殷殷垂問的深情男子,她又如何以實相告?
於是,她隻能沉默以對。
“有人來了~”恰好此時雪地裏隱隱有沙沙聲傳來,蒼鷹機警地將她拉到身後,伸手按住腰間刀柄,沉聲低喝:“誰?”
“季統領~”柳燁自梅花樹之間繞了過來,狐疑的目光來回望著眼前二人:“你們二人……認識?”
“不~”薑梅下意識地否認。
“三皇子~”蒼鷹拱手行禮:“屬下巡視至此,剛好遇到江小姐問路,順便將她帶了過來,幸不辱命,告辭~”
“是嗎?”柳燁心中存疑,臉上倒是不動聲色,朝薑梅走了過來,將臂間搭著的一件狐裘往她身上披,親昵地責備:“天氣這麽冷,你一個人跑這麽遠,也沒個人陪著,萬一著了涼怎麽辦?”
騙人,江湄的眼睛鼻子都是一片暗紅,顯然哭過了——以她的性子,又怎會在陌生人麵前示弱哭泣?
薑梅並不肯接受他的好意,閃身避開:“這梅花開得極好,為我生平僅見。我貪看雪景,倒不覺得冷。”
“此園共值有數萬株梅樹,寒香殿由此得名,確實名不虛傳。”柳燁見她仿佛興致頗高,投其所好,順手折了一枝梅花在手:“瞧,這白梅多香,帶回去養在瓶中也不錯~”
“哎呀~”薑梅阻止不及,跺足嗔道:“好好的,幹嘛把它折了?”
柳燁見她似有不悅,心念一動已猜到她的想法,不禁莞爾:“你心腸太軟,不過是一枝梅花,有什麽好不忍的?”
薑梅不語,冷著臉往回走。
在他看來,一切合乎他心意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幾時有過虧欠?
“好好好,”柳燁陪著笑臉追上去與她並肩:“你不高興,下次我不折了還不成?對了,你不是想見大哥?”
“我可以見他?”薑梅頓住腳步,並不肯信。
“成親是大喜之事,當然該把大哥請來。”柳燁見她臉色緩和,心中大定,暗自得意做了個正確的決定。
“他幾時來?”薑梅打蛇隨棍上。
“你早走了一刻,不然現在該與大哥一起喝茶了。”柳燁微微一笑:“快走吧,他正在寒香殿等你呢。”
“哎呀,你為何不早說?”薑梅跺足,提起裙角飛奔,可惜腳下積雪太厚,跑了幾步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小心~”柳燁驚呼一聲,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入懷中:“也不急著這一刻,扭到腳怎麽辦?”
“你想幹嘛?放開~”林中荒無人跡,薑梅生恐他做出失禮之事,用盡全身的力氣推了他一把。
柳燁沒有防備,竟被她推得連退了三步,撞到一棵梅樹上這才停下來。積雪簌簌落下,瞬間堆了他一臉一身的白。
“江湄~”柳燁斜靠在樹幹上,定定地瞅著她,眼裏浮起一抹受傷的暗紅:“我就如此不值得信任?”
薑梅臉一紅,撇過頭去不肯回答。
“是,”柳燁自嘲地笑了笑,撣了撣身上的雪花:“我承認在你麵前用了些心機,也給你看到了很不好的一麵,也許你根本不相信,象我這樣的人,還會有真心待人的時候?”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薑梅皺眉。
“對你來說若許沒有,但對我,卻意義重大。”柳燁眉間掠過一絲失落,聲音幾不可聞。
“你說什麽?”薑梅沒有聽清。
“沒什麽,”柳燁擎著一樹梅花,大踏步往前走:“大哥該等急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