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梅嘴裏說著不怕,一個人獨守著偌大的冷宮,心裏哪有不虛?

悄悄的掀開一角窗幔偷偷的向外張望。夜色岑靜,月華如水,遠處喧鬧熙嚷,火光衝天,超發襯得這邊安靜得可怕。

不知何處傳來咣當一聲響,薑梅嚇得立刻放下窗幔,緊貼在牆角,心髒怦怦狂跳,幾欲躍出胸腔。

等了半晌,並不見任何動靜,她才恍然——冷宮荒蕪靜寂,年久失修,定是不知何處破損的門窗被北風吹得掉落在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初時還能強自鎮定的她,漸漸開始陷入不安——君墨染去了這許久,為何還不回來?是不是遇上麻煩,回不來了?

畢竟這是啖星的皇宮,警衛森嚴,有幾千禦林軍鎮守,可不是普通百姓的後院,可以任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一條人影如雪落無聲,悄然墜落在夕顏殿裏。他在院子裏站了片刻,張望了一下,貓著腰機敏地順著牆根迅速地摸到了那窗微微透著一絲黃色光線的廂房前。

試著輕推門扉,紋絲不動,凝目一看,門竟從外麵上了鎖。

他心中大定,微微一笑,繞到了窗戶底下,曲指輕彈窗欞,壓低了聲音喚:“梅子,你在裏麵嗎?”

薑梅先是一驚,繼而大喜,霍地一下拉開了窗簾,急切地探出頭來:“煜宸,是你嗎?我……咦?”

“在這裏”幾個字未及出口,窗前哪有人影?隻有月色靜靜鋪呈。 她大奇:“人呢?莫非我聽錯了?”

正疑慮間,微風颯然,眼前一花,李煜宸忽地長身而起,單手撐著窗台,輕靈地躍了進來,落在她的身前。

“呀~”薑梅駭了一跳,一拳搗向他的胸口,嗔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梅子!”李煜宸心懷激蕩,攥住她的拳頭合在掌心,低眉近乎貪婪地盯著麵前嬌美的容顏。

謝天謝地,她平安的逃出了虎口,沒有落到柳燁那個畜牲的手裏!

“喂~”薑梅被他盯得心裏發慌,不自在垂下眼簾:“你幹嘛?想吃人啊?”

“如果可以,”誰知李煜宸一臉正色,捉住薑梅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道:“我真想把你裝在這裏帶走,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永遠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別開玩笑了~”她哈哈笑。

“玩笑?”李煜宸肅容,以手指天,鄭重地申明:“我李煜宸對你之心可昭日月,若有半字虛詞,不得……”

“不要!”薑梅心中惴惴,迅速出言阻斷:“別胡說!”

“不是胡說~”李煜宸一反平日嘻笑怒罵沒有正形的模樣,安靜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沐在朦朧的月光下,透著無盡的,教她膽戰心驚的莊重:“句句發自肺腑,絕非兒戲。”

“煜宸~”預感到他要說些什麽,薑梅尷尬地紅了頰,試著抽回手,掙了兩次卻哪裏掙得脫?

“梅子~”李煜宸固執地捉著她的腕,他握得那麽牢,似乎生怕一放手,幸福就會飛走:“我喜歡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喜歡幾十倍,深到無法割舍,這輩子放不下,你明白嗎?

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就有一種淡淡的心動,總忍不住想要親近她,了解她,總會莫名的想起她。

可惜,那時的他並不知道,那一點心動,那一點衝動,累積起來最終會變成這樣深沉厚重,以至他無法承載的感情——至死不悔!

“呃~”薑梅咽了咽口水,努力從腦海裏搜索著能切合她心意又不會傷害他的語句:“我知道,我也很喜歡你呀。”

可惜,喜歡從來不是愛,不是嗎?

李煜宸是聰明的,更是敏感的,他很快領悟了她的潛台詞,瞬間黯了眸色:“你,更喜歡墨染,對嗎?”

薑梅有些無措,掙紮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不要跟他比,你和他不一樣。”

他們一開始就走在一條平行的路上,怎會有交集?

話落,驚覺這樣的話非常有崎義,似乎傷他更深。

果然,李煜宸自嘲咧唇一笑,默默地放開了她的手:“我輸了,對吧?”

“呃~”薑梅好生尷尬:“其實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我太固執,太好勝,太尖銳……”

“你選擇了他。”李煜宸打斷她,淡淡地指出事實。

是啊,這個時候,不論她說什麽好象都成了狡辯,是不是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安慰?

薑梅默然半晌,低低地道:“其實,正確的說,應該是我們彼此選擇了對方,一路同行。”

“你們的路上,沒有我。”李煜宸慘然一笑,心痛到無以複加。

薑梅再次沉默,麵對消沉而陌生的煜宸,完全不知該說什麽好?

愛情是條單行線,一個人太孤單,三個人太擠,兩個人才剛剛好。她沒有辦法把同情當愛情,更不可能將自己分成兩半,去安慰傷心失意的他。

“相信我……”

他是如此優秀,隻要他願意一定會有大把勝過她的女孩子喜歡他,愛他,何苦把感情浪費在她的身上?

“噓~”李煜宸伸指按上她唇瓣,眼底是深深的痛苦:“不要說出來,那樣蒼白的安慰對我毫無意義。”

他知道自己的條件夠好,他也懂大丈夫何患無妻的道理。但是,不論他如何努力,那個妻並不是梅子,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她!

“對不起~”

“噓~”李煜宸再次打斷她,迅速將她按到懷裏,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煜宸~”薑梅大窘,下意識地抗拒。

“別說話,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