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柳無風帶了兩個小廝過來,一個阿哲一個阿泰。
如意歡天喜地接了進來,立刻給他們每人弄了把鋤頭,吩咐兩個人把前坪的廢棄菜地平整了,打算弄一個小花圃出來。
到是午時分,陸續又來了好些工匠,挖的挖,擔的擔。
薑梅研究了許久,才發現他們是想挖幾條曲裏拐彎的小徑,估計弄好了就會往上鋪卵石和青石板。
果不其然,到得第三天,不但卵石,石板堆了一院,居然連太湖石都弄了過來——似乎君墨染真的打算在此長住,大張旗鼓地搞建設。
薑梅瞧得膽顫心驚,一直琢磨著要怎樣才打消他的蠢念頭。
如意卻不知多高興,笑得合不攏嘴,走路都生風。
到晚上人去院空,主仆二人相對獨處的時候,如意總免不了要嘮嘮叨叨地在她耳邊說些做女人的道理,又說阿彌陀佛,小姐這頓板子挨得值,總算是熬出頭了。
薑梅聽得心煩,好在君墨染這幾日忙著陪老夫人,也沒空來理她。
可喜的李煜宸的藥果然見效,三天下來,不但紅腫消退,就連那些外傷也好得七七八八,雖不能說完好如初,下床走動卻也不成問題了。
隻是,她不喜去應酬,又不愛見到君墨染,一直裝病不起。
到第四天早上,薑梅拖無可拖,終於在如意地逼迫下,起了個早床,梳洗完畢,去思親堂給老夫人請安。
到得思親堂外廊下,眾位夫人見了薑梅,表情或疑或妒或恨或平淡……不一而足,卻無一人上前與她打招呼。
很明顯,君墨染要她搬到芙蓉軒,她恃寵而嬌,不肯走,結果王爺不但沒有降罪,反而在忘月苑大興土木之舉,令原本就不招人待見的她,更是四麵楚歌。
“九夫人,恭喜你身體康複。”冷卉落落大方地道賀,一派大家風範。
“謝謝。”薑梅點頭致謝後便默然無語。
她看了一下,幾位夫人都在,獨獨不見宛兒。
“老夫人請各位夫人入內。”梅雪出來,打破了廊上的尷尬氣氛。
眾夫人魚貫而入,老夫人在正堂坐著,君墨染在她身旁相陪。[ ]
薑梅暗暗嘀咕:看不出來,這家夥對外人冷漠蠻橫,對這個奶娘倒真是至誠至孝。
眾人一一見過禮之後,老夫人發下話:“今日起,每日的晨昏定省,改為初一,十五進行。沒什麽別的事,都散了吧。”
薑梅暗籲一口氣,忙垂著頭跟在大家身後離開。
“九夫人,請留步。”走到院外,蘭馨追了出來。
“是。”薑梅無奈,隻得應了聲,跟著蘭馨折返。
那日見麵,隻有她沒送見麵禮,還以為就此揭過風平浪靜,到底還是逃不掉麽?
冷卉咬牙,回頭望了薑梅窈窕的背影一眼,絕美的臉蛋上掠過一絲狠戾之色,掉頭憤然離去。
薑梅回到內堂,老夫人已上了炕,與君墨染分左右坐了。
“你身子可大好了?”見薑梅進來,老夫人淡淡地問了句。
“多謝老夫人掛念,已經好了。”薑梅垂著眼,恭敬地回了。
“既然是病,當日為何不說?”老夫人神色冷淡,高高在上地睨著她:“平白挨了一頓打不說,傳出去,別人不知,隻當老身老邁糊塗,虐待媳婦。以後誰還敢嫁到王府來?”
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日她不由分說,上來就是一頓好打,多說一個字都是死,哪裏有她分辨的餘地?
現如今,又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她能找誰說理去?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罪可不輕,打死都不冤。
薑梅忙跪下道:“隻怪奴婢沒用,事出突然,應變不急,加上身子又弱,不禁打。好在王爺英明神武,威名遠播,明眼人定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舍棄王爺這等好夫婿。”
君墨染聽到這裏,端起麵前的茶盞,淡淡地接過話頭:“哦,你也覺得本王是好夫婿?”
薑梅觸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暗自惱恨,假做嬌羞地一笑,垂下頭:“王爺休得取笑~”
她麵色緋紅,聲如蚊蚋,別人隻當她是害羞,君墨染卻知她多半是氣的。
可不知怎地,一向意氣風發嘴硬心更硬的她吃了癟,竟令他心情大好。唇角不自覺地上翹,勾出一抹魅人的孤度。
老夫人把他一手拉扯大,深知他的脾性,忙把目光重新回到江湄的身上,細細打量了一遍。
“你叫江湄?”
“是。”
“江秋寒的女兒?”
“是。”
“今年多大了?”
“十……七?”薑梅一窒,不覺心虛了起來,偷偷拿眼去覷君墨染。
她總不能問如意,自己多大年齡了吧?隻能看著鏡子胡亂估算。
“幾歲?”
“十八。”薑梅忙換了答案。
“到底幾歲?”
“娘,她屬兔的,應是十七;十月生日,虛歲是十八也沒錯。”君墨染笑著插言。
“你記得倒清。”老夫人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她不是才過門嗎?庚貼才換過多久?自然記得。”君墨染笑了笑,一語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