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柴房,不過是間不到十平米的破房子,到處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牆角堆著人多高的幹柴,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薑梅原以為宛兒會哭鬧,誰想到她卻十分平靜。

隔著窗子,看著平素囂張跋扈的宛兒,一臉茫然地坐在一段枯木上發呆,忽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倒情願看她尖著嗓子在自己麵前炫耀,瞪著眼睛頤指氣使的模樣。

“小姐,咱們快走吧!”如意緊張地左右張望,生恐被人發現,壓低了聲音催促。

“誰?是誰在外麵?”宛兒敏感地捕捉到異常的響動,蹭地一下站起來。

“二姐,是我。”隔著窗子,四目相對。

“你來幹什麽?”宛兒勃然大怒,跳起腳來罵:“看我死了沒有?呸!老娘在這裏有吃有喝,舒服得不得了!”

薑梅微微一笑,道:“二姐這麽有精神,想必真的沒受苦。”

“老娘再慘也比你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好!”宛兒叉著腰恨聲答。

薑梅笑:“說得也是。 ”

“哼!”宛兒恨恨地瞪著她,忽地狐疑地眯起了眼睛:“是你吧?”

“什麽?”薑梅不解。

“你故意弄了那藥粉擦在身上,再用錢袋誘春紅那傻丫頭上鉤,就是想除掉我,對不對?”宛兒神情不善,眼裏全是防備。

“我有這麽傻嗎?”薑梅並不辯解,隻淡淡地反問。

宛兒沉默一會,心中也有些疑惑,麵上依然冷笑:“誰知道你怎麽想?畢竟挨十板子換來王爺的關愛,也不算蝕本。”

此計一石二鳥,同時除掉兩個心腹大患,如果始作蛹者真的不是薑梅,那這個人的心計就真的太可怕。

“你來王府的日子也不短了,王爺有這麽好騙嗎?”薑梅反問。

“王爺好不好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老娘沒這麽好欺侮!”宛兒咬牙,眼中迸出寒光:“你最好藏好了,不要讓我揪住尾巴!”

“二姐,”薑梅心思坦蕩,倒不怕她冷嘲熱諷:“依你看,府裏誰做這件事的可能性最大?”

“你又想幹嘛?”宛兒警惕地盯著她:“挑撥離間,借我的手除掉誰?”

“二姐,”薑梅忽地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從始至終,我沒打算跟任何人爭寵。 ”

她的首要目標是擺脫靖王府九小妾的身份,最終目標,是衝出這個美麗的牢籠。

宛兒怔了怔,十分不屑地道:“別裝了,再裝就不象了!”

既然已嫁進了王府,如果不想方設法討王爺歡心,豈不是會被別人踩在腳下,這輩子永無出頭之日?

“真的,我隻想幫你。”薑梅語氣真摯。

如意在一旁聽了,急得不得了,偷偷地拉薑梅的袖子。

“幫我?誰要你幫!”宛兒哧之以鼻:“你當我三歲?而且,若真按你所說,你是無辜的,那麽自身都難保的你,有什麽資格幫我?”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每個人都有其優點和長處。”薑梅微笑,並不惱:“總之,獨木難撐大局,二人聯手總比孤軍奮戰要好,你說是不是?”

宛兒細細打量薑梅一眼,忽地冷笑:“我明白了,你假裝要幫我,其實是想通過我,得到王爺的歡心!別做夢了!我絕不會跟你聯手的!”

“二夫人,我們小姐可是冒著被責罰的危險來這裏看你,你可不能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啊!”如意忍不住插嘴。

“閉嘴!”宛兒喝叱:“主子說話,有你這個奴才什麽事?一邊去!”

“我隻是提議,你可以慢慢考慮,什麽時候想通了,覺得我的提議可行,你都可以再來找我。”薑梅也不著急。

她並沒有指望單憑幾句話,就說動宛兒跟她建立同盟。

她懷疑她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畢竟那種以夫為天的思想在她的腦子裏已根深蒂固。

要她相信,這個世上有女人不肯依靠男人,不肯討好夫君,甚至一心想休離夫君,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至少,不可能在一昔之間改變她的觀念。

“如意,我們走。”說完,她轉身離去。

“等等~”宛兒忽地猶豫起來。

薑梅依言頓住腳步,回頭望她。

“真的不是你做的?”宛兒半信半疑。

“我薑梅行事向來光明磊落,這種暗箭傷人,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還不屑為之。”薑梅一臉嚴肅。

“那,你想怎樣做?”宛兒再問。

“首先,我們要找出是誰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薑梅見事有轉機,鬆了一口氣,忙道明來意:“我想知道,二姐若是遭了殃,誰最高興?”

宛兒掐著腰冷笑:“這王府裏誰不盼著我垮?除掉我,哪個不高興?”

這倒是事實。

薑梅一時默然。

“不過,最高興的應該是老八吧?”

“為什麽?”薑梅奇道:“我以為二姐會猜冷小姐。”

以她的觀察,府裏的小妾雖是宛兒最受寵,但冷卉的地位卻最超然,也是唯一一個能讓君墨染真心關懷的。

而且她明顯暗戀君墨染,若是出自妒忌之心做出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