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瑜狂拍馬屁,可距離前邊的身影不僅沒近,反倒更遠了。

她從小練習騎射,自詡自己的騎射功夫不比兄長們遜色,就是軍中那些小將,等閑也比不上她。她為此非常自傲,常常在家中放狂言,說她天生就該是馳騁沙場的女將軍。

可看著沈候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孔瑜頭一次在心中懷疑,之前那麽多比試,是不是哥哥們和小將們都有意放水?她真的是做將軍的料,不然還是回家繡花嫁人吧?

孔瑜陷入自我懷疑,滿腦子都是“怎麽會呢?怎麽出現這種境況了呢?哥哥他們之前都在逗我玩麽?”

正此刻,孔瑜聽見身後丫鬟不住的喊,“姑娘您慢點,您等等我們。”

丫鬟距離她二、三百米遠,她們都是女衛出身,騎射自然不在話下。連她們都追不上她,隻能說她的騎射沒摻半點水分。

所以,不是她騎射功夫不如沈候,而是沈候坐下的是曠世良駒,她的坐騎比之遠遠不及。

孔瑜最後得出這麽一個奇妙的結論……

不說孔瑜繼續拍馬追趕沈候,隻說那十餘名匪徒此時聽著身後鏗鏘的馬蹄聲,心肝直顫抖。

他們怕驚動人,特意走了小路。要穿過密密叢林,還要將馬兒驅趕出來。這一番忙碌耽擱了時間,是以他們騎馬奔逃時,並不比沈廷鈞早多長時間。

再來他們**的馬兒隻是普通馬匹,如今還要負重前行,本就跑的慢,加上心中有鬼,生怕被身後的千軍萬馬追上。那為首的老大一咬牙,嘶吼著粗嘎的嗓子喊了一聲,“把那幾個丫鬟扔出去!”

載著素錦幾人的男人也心跳的厲害,他們巴不得將馬背上的拖累趕緊丟了,隻是畏懼與老大的威嚴,一直沒敢吭聲。如今老大發話,幾人絲毫沒猶豫,順手一揮就將素錦幾人揮了下去。

這些人幹的是刀口舔血的買賣,手上人命無數。說把人丟下去真就是簡單粗暴的丟。若非冬雪身手利索,及時扯了一把素心的腳,素心怕是都被疾馳的駿馬踩碎腦袋了。

這一出實在讓人心悸,素錦和素心醒了後,心髒跳的快的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等他們回過神,素錦陡然驚叫,“壞了,還有姑娘和少爺……”

正這時一道轟鳴的馬蹄聲奔騰過來,馬蹄聲隆隆,像是有千軍萬馬疾行,可幾人翹首以盼中,隻看到侯爺和他身邊的侍衛箭矢一樣急射過來。

這指定是三娘她們搬來的救兵。

素錦扯著嗓子喊,“侯爺,我們姑娘被他們帶走了,他們往蔚縣方向去了。”

馬匹未停,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素錦的喊話,馬兒如利箭般破空而去,短短一瞬間就不見了背影。

又片刻,孔瑜也過來了,她們之後是三娘和五娘,以及鎮國將軍府其餘幾個女衛。

一瞬間席卷過去這麽多人手,素錦和素心的人略穩定。素錦說,“姑娘會得救吧?”

冬雪點點頭,“侯爺出馬,沒有幹不成的事兒。素錦姐姐我們去路邊等著吧,姑娘指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說素錦和素心有多焦灼難耐,隻說聽著身後的馬蹄聲愈發近了,那匪首急的目眥欲裂,瞳孔漲的通紅。他咬著牙,將一把匕首插在馬屁股上。馬兒受驚長嘶一聲,閃電一樣竄了出去。

其餘幾個匪徒見狀也都把匕首插到馬屁股上,一時間鮮血流了一地,到處都是馬兒痛苦的悲鳴。

其餘幾個匪徒眼見跟不上老大,身後的馬蹄聲又近在咫尺,他們發了狠,直接把孫柱等四人丟了下去。

孫柱幾人險些被嚇破膽,這要是被人抓回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們驚叫,“都是為夫人辦事,你們不仁休怪我們不義。若是我們被抓,遲早把你們供出來……啊!”

卻是騎馬走在最後的一個匪徒,陡然拔掉馬屁股上的匕首,一把甩了過來。也幸好孫柱本就膽子不大,被扔下來又趔趄一下沒站穩,不然那匕首直插他心髒,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不過匕首雖沒紮到心髒上,卻也從臉上劃了過去。頓時血就流了下來,流到孫柱的眼睛嘴巴裏,這本就隻敢做小惡不敢傷人命的混混,登時給嚇得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算是幸運,那沒暈過去的,有幸被之後席卷過來的成毅一劍拍暈一個。

有一個倒黴鬼,不知該說他幸運還是不幸。他被拍的最輕,隻是倒地了,人卻沒暈。這人是瘦猴,他被嚇得腿腳虛軟,耳中轟鳴,一時間隻聽見馬蹄聲踏踏,隻以為是剛才那波人走遠了,他四爪並用往樹林中爬,結果就這麽趕巧,被後邊追上來的孔瑜幾人抓了個正著。

孔瑜“嘿”了一聲,對身邊侍女說,“這還有個醒著的,再敲他一下。你們留個人在這兒看著,看那個要醒,再往他們後腦勺補一下子。幾個窮凶極惡的壞蛋,死了也不足惜,你們下手重點,打死不論。”

瘦猴聽到最後一句,沒被敲暈,卻先一步嚇暈了。

再說此時,那幫匪徒已經看見了身後的追兵。雖然僅隻兩人,但那兩人卻足可與千軍萬馬匹敵。

他們氣勢不凡,來勢洶洶,坐下是良駒,打扮是貴人。

匪徒們想幹一票大的,拿一大筆銀子遠走高飛,可身後人雖少,他們卻不一定抵得過,危急時刻,那匪首又咬牙,“把那小子丟出去!”

清兒被丟了出去,可惜沒什麽用,身後兩人還緊追不舍,眼看再有百十步就到跟前,馬兒也漸漸力竭。可此處距離蔚縣還有百十公裏,想將人擄回去換銀子是絕不可能了。

要命還是要錢,這並不難思考,匪首當機立斷,直接把馱在身前馬背上的桑擰月一把扔出去。

是真的扔,用足了力氣那種。且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往旁邊大樹上扔的。

這要是真扔樹上,那麽大力道,要是腰撞樹腰得折斷,要是腦袋碰到樹,指不定人就碰傻了。

那匪首冷嗬一聲,“分開走,老地方匯合!”說完一臉暴戾,再次往馬身上插了一刀,疾奔而去。

沈廷鈞在千鈞一發之際,踩著馬兒猛往前飛馳幾步,將將好在桑擰月落地前夕,將她一把抱在懷裏。

但因為匪首力道大,桑擰月拋過來的力道凶猛,沈廷鈞雖在最後關頭接住了她,慣性卻使兩人往後滾了兩圈,直至被一棵大樹攔腰接住,隨著“砰”一聲巨響,沈廷鈞悶哼一聲,兩人撞到樹根這才停了下來。

樹上所剩不多的枯葉嘩啦啦落下,還有些零星未化的雪花也簌簌落得歡快。

遠處的鳥雀本就被馬兒狂奔和嘶鳴的聲音,嚇得嘎嘎亂叫。此時又傳來這麽大的動靜,它們撲閃著翅膀在樹林中穿梭,一時間整片林子都是慌亂繁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