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擰月略有些憂心的問,“您專程過來尋我,是有什麽事情麽?若有要事,您讓小丫鬟跑個腿過來說一聲,我去侯府見您也是一樣的。您是老人家,怎麽能勞煩您親自來看我呢?”

桑擰月細碎的嘮叨著,眸中盈滿無奈和關心。老夫人看見了,心中更加唏噓。

別怪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心疼自家兒媳婦,反倒心疼起桑擰月這個無親無故的小姑娘。實在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就說周寶璐也在她麵前伏低做小過,各種賣弄更是從來不缺。可那些關懷全都透著算計和假意,老夫人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來了。

反觀桑擰月,說出的話真誠動人,她眼神又那麽純澈誠摯。老夫人最是喜歡這樣心裏幹淨靈透的姑娘。對比起自家那糟心的兒媳婦,更覺得桑擰月好。

此時老夫人就懊悔,你說當初三郎求娶的怎麽不是擰月呢?兩人雖是表姐妹,性子卻千差萬別。當初三郎若是求娶的擰月這孩子,她指定一口就應下了,現在她們婆媳肯定也處的跟親母女似的。

可惜,世上哪有那麽多想當然的事兒?

老夫人也不打官腔,拉著桑擰月的手就直奔主題。她感懷道:“孩子,這些時日委屈壞了吧?”

這話題顯然有些禁忌,顯然是不能讓人隨便聽了去的。崔嬤嬤善解人意,當即便帶著侯府的丫鬟們往外走。連帶著素錦和素心,雖然不放心桑擰月,但也都規規矩矩的跟著出了門。

花廳中隻剩下這兩人了,老夫人才將話題說開。

“大郎昨晚上將事情都告訴我了,擰月啊,那件事情可把你委屈壞了吧?你說你這孩子,你吃了那麽大一個悶虧,你怎麽就不知道告狀呢?你但凡能多個心眼,能在我麵前露出兩分來,我也不至於讓你委屈到現在。孩子啊,做人不能太死心眼。受了委屈你就要說,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不說不鬧,就沒人知道你的委屈,更沒人心疼你,沒人替你討回公道。”

老夫人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她看著桑擰月眼下的黑眼圈,再看看她消瘦的身軀,老夫人打心眼裏覺得這孩子可憐。肯定是因為之前那些事兒,這孩子怕極了,所以至今都噩夢不斷,夜裏睡不好覺。

老夫人愈發心疼了,便將昨天三郎辦的事情說了說。

桑擰月猛一聽到老夫人提起那天的事兒,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的緊繃起來。她不知道老夫人究竟知情到哪一步,便有些提心吊膽。不過想來沈廷鈞也不至於無恥的,將他舍身救她的事情說給老夫人聽。

她提著的心才放下,忽又聽到老夫人說周寶璐被處置了。

桑擰月有些訝異的抬起頭,她沒想到周寶璐真能得到報應。雖然這報應跟兒戲似的,隻是清修一年。但時間長短根本不是關鍵問題,最關鍵的反而是,這個懲罰是由沈廷瀾做出來的,這才最吸引桑擰月的注意力的。

桑擰月在侯府這麽長時間,如何看不出來,周寶璐最緊張最在意的就是沈廷瀾。不管是她真心戀慕沈廷瀾也好,不想失去侯府三夫人的名頭也罷。總歸她的一切榮辱都係於沈廷瀾身上。如今她可以說是被沈廷瀾厭惡了,那之後她還能那麽安心自在的做她的侯府夫人麽?

不可能了。

桑擰月心裏壓抑的那口氣,突然發泄出來,此時整個人都輕鬆許多。

老夫人看到她“頹唐”的模樣,卻誤以為這是失落和茫然。

她也知道,隻是把周氏送到家廟清修,這真不能算是懲罰。就跟閉門思過一樣,那隻是為了小懲大誡。可依照周氏的秉性,即便清修一年,她也不會悔改,反而有可能增長她的惡性與不滿,回頭將仇恨記在桑擰月身上,怕是會更加瘋狂的報複她。

但這次有她看著,她不會讓周氏傷害到擰月的。

心裏有了決斷,可老夫人麵對桑擰月時還是很羞愧。她聲音苦澀道:“我這輩子沒做過一件對不住人的事兒,我一貫行得正、坐得直,素來沒有不敢對人言之事。可在這件事情上,為了侯府百年的清譽,我偏頗了周氏,不能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擰月,我愧對你啊。”

桑擰月啞著嗓子說,“我知道您的難處,您別再多想了,這樣已經很好了,真的已經很好了。”

“你這丫頭啊,你就是太心善。我才做了這麽一點,還沒能彌補對你的傷害,你就什麽都不求了,什麽都不要了,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好說話啊。”

桑擰月見老夫人感懷的落淚,忍不住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總歸我現在好好的。您老也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這件事錯在周寶璐,又不是在您。您就別愧疚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那肅親王……”

老夫人也不想提起這個惹人嫌的老王爺。都半截脖子埋土裏的人了,肅親王當真是人老心不老,什麽花花事兒都想試試。可試試的結果就是,惹出了這麽大的禍,他又拍拍屁股沒事兒人一樣走了。

不過也幸好大郎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肅親王這些年身體都被掏空了。落水後,受驚加上受涼,聽說這幾天安分的很。

桑擰月還是第一次知道,肅親王被丟到河裏去了。

怎麽說呢,這個消息她挺喜聞樂見的。

但話又說回來,許是從頭到尾都沒見過肅親王這個人,桑擰月對他的厭惡根本沒有周寶璐大。她隻是有些惡心這樣一個皇親國戚罷了。屍位素餐、胡作非為,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不過既然他也吃到了教訓,她的心氣也平了,兩邊賬消。

桑擰月如此一說,老夫人感懷她的善良和大度,越發覺得慚愧。

但肅親王當真不是武安侯府想對付就能對付的。他的身份優勢使他天生占據高位,算計他會讓隆慶帝以為,是有臣子對皇權不滿。

得罪肅親王事小,不尊皇權事兒大。

老夫人將這意思隱晦的傳達給桑擰月,桑擰月就頷首說:“我都懂的,您為我做了所有您能做的,我隻有感激的份兒,哪裏還會不知足?”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意味深長的說:“耐心等一等,大郎會給你一個公道的。隻是如今時機不對,再耐心等等。”

老夫人陡然提起沈廷鈞,桑擰月又不自在起來。

她還記得昨晚上那個男人離開時冷漠的背影。

他應該是氣怒的很了,對她心灰意冷,又哪裏會摻和她的事情?

可他做過什麽又不說,她又哪裏知道,他是替她出過氣的?

桑擰月想七想八的時候,老夫人又提起,“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來。”

桑擰月聞言就想起之前素錦讓小丫鬟帶去的話,素錦說老夫人許是來替侯爺納妾的。

她當時如遭雷擊,整個人站在原地好大一會兒都沒緩過神。可等她回過神,她又覺得,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

結合起沈廷鈞之前所有的舉動——他將事情告知了沈廷瀾。沈廷瀾讀了那麽多年聖賢書,自然不會容忍那麽一個作惡多端的妻子。肯定是他有所行動了,才驚動了老夫人,所以老夫人應該是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過來賠罪了。

老夫人果然提及,帶了許多東西來給她用,就當是侯府給她賠罪的。

桑擰月堅決推辭不要。

她進門時就看見了,大門的廊簷下堆了許多盒子。那些盒子看起來就名貴得很,有黃花梨的,紫檀木的,酸枝木的。

盒子隻是外包裝,看起來都那麽上檔次,那裏邊的東西肯定更加金貴。

無功不受祿,桑擰月萬萬不敢收下這些東西。

可老夫人也說了,“我對你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如今也不能違逆做些什麽,隻能給你些玩物略做補償?難道你連這些也不肯收?還是說,你心裏還埋怨我,所以連我的東西也不想看一眼?”

“您老說的哪裏話?”桑擰月無奈歎息,“你別戳我的心了,我對您隻有敬重,從來沒有過怨恨。事情和您無關,您卻要為此奔波焦灼,我看在眼裏難受在心裏。您別勸我了,我收下就是。”

桑擰月終究是在老夫人殷切的視線下,開口收下了東西。

她這話一出口,老夫人像是卸掉了一個包袱,精神肉眼可見的好轉許多。

老夫人年紀大了,麵皮蠟黃,如今眼皮無力的往下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就很頹喪疲勞的樣子。

桑擰月自然曉得,老夫人該是煎熬了一晚上沒睡好覺。她當即便說,“您是不是困倦的厲害?要不要在客房先休息一會兒?”

老夫人想說“不要了”,第一次上門做客就在人家客房休息,那也太不講究了。可話還沒出口,老夫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桑擰月忙又勸說,“我扶您去歇一歇吧?您睡一覺,我就在旁邊陪著您。等晚些時候您醒來,想來清兒也放學歸家了。您許久不見清兒了,清兒也想您了,您就在府裏留一留可好?”

老夫人終究是打著哈欠,說了一聲“好”。

因為心中的事情了結了,老夫人精氣神一下鬆懈下來。去往客房的路上,老人家頻繁打哈欠,眼角的淚珠都控製不住的往下落。

這自然是有些失態的,崔嬤嬤就替老夫人挽尊說,“老夫人一晚上沒合眼。”

“我知道,老夫人是想著我呢。”桑擰月玩笑道:“老夫人心疼我,如今也輪到我給老人家盡孝了。稍後我就陪著老夫人,您可不能和我搶。”

崔嬤嬤笑盈盈道:“不搶,不搶。”

老夫人頭才沾到枕頭,人就睡熟過去。

桑擰月履行諾言,當真搬了張小凳子過來,一邊拿著本書輕輕翻看著,一邊耐心守在床邊。

很快就到了午膳時候,桑擰月這才出了房門。

到了下午時,桑擰月有心喚醒老夫人,崔嬤嬤卻道:“讓老夫人再睡會兒吧,老夫人還沒睡夠,就怕醒來又要頭疼。”

“再睡下去晚上就走覺了。”

“無礙。”崔嬤嬤樂嗬嗬道:“晚上我陪老夫人摸會兒牌,熬一熬就能睡著了。”

“如此也好。”

就這般,老夫人從將近午時開始入睡,直到天將漆黑了,也沒醒來。

眼瞅著到晚膳時候了,桑擰月和崔嬤嬤商量過後,準備喊醒老夫人。

也就是這個時候,門上傳來動靜,有個小丫鬟跑過來,誠惶誠恐的說:“侯,武安侯來接老夫人回府了。”

沈廷鈞是下衙回府之後,才得知母親一大早出了門,到如今還沒回來。

也虧得崔嬤嬤提前讓人往府裏通了信,說是老夫人在桑宅這邊,不然整個武安侯府怕是都要鬧騰起來。

因為知曉老夫人在桑宅,沈廷鈞進了侯府都沒歇腳,腳步一轉就直接過來了這邊。

桑擰月和崔嬤嬤在花廳門口迎見了沈廷鈞,崔嬤嬤忙往前迎了幾步見了禮。桑擰月即便有些不情願,可大庭廣眾之下,也不願意讓人看出異樣來。

她也走上前,行了禮,隨後在沈廷鈞叫“起”後,便利索的退到崔嬤嬤身側,垂首傾聽著沈廷鈞與崔嬤嬤說話,她自己卻一言不發。

期間她忍不住微抬頭看了他幾次,可每次都隻見到他與崔嬤嬤耐心說話,視線絲毫沒往她這邊掃。

崔嬤嬤將老夫人在客房睡著的事情說了,沈廷鈞微頷首,讓崔嬤嬤去將母親喚起來。他還說,“再睡下去,晚上就真走覺了。”

崔嬤嬤笑嗬嗬道:“我和擰月正準備過去呢,可巧侯爺就過來了。那侯爺先在花廳坐一坐,我和擰月去喚老夫人起身。”

“去吧。”

沈廷鈞在花廳落了座,桑擰月跟著崔嬤嬤去了客房。

明明是她家,此時她卻好像不認識路一樣,宛若一個提線木偶似的,隻能憑本能,僵硬著身子跟在崔嬤嬤身後走。

此時桑擰月全然無暇去想,弟弟這麽晚為何還不回來?以及今天的菜肴不知道合不合老夫人的胃口。

她的注意力全被花廳中的人吸引走了。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此時沈廷鈞正在看著她。這讓她如芒在背,連如何走路都快不會了。

老夫人這一覺睡了將近三個時辰。

因為睡得久,睡眠也好,她一掃之前的頹靡,整個人容光煥發,連麵色都是紅潤的。

崔嬤嬤見狀就打趣說,“看來還是擰月的地方好,架子床也好。我看您在這裏比在咱們府裏休息的還要好,不然您以後就住這裏吧?”

老夫人有了精神,也有力氣和崔嬤嬤打趣了。就聽她說:“那不行。擰月好不容易自己當家做主了,我這突然過來,不是在她頭頂壓了一層長輩麽?這多不討喜,我還是繼續煩擾我那幾個兒子吧。”

幾個人都笑了。

桑擰月笑的有些牽強,她還在想沈廷鈞。

可聽到老夫人自我嫌棄的話,她也忍不住打起精神說:“您若喜歡,以後就常來走動。若是您決定住在這裏,那我隻會更歡喜。都說上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和清兒上邊沒有正經長輩了,您若能住在這府裏看護著我們,我們高興都來不及。”

“那也不行。你們姐弟年紀雖小,卻不用怎麽操心了,不像是侯府那幾個。”老夫人提起她兩個兒子就頭疼。大兒子就會糊弄他,去了一次相親之後再不去了,小兒子又瞎了眼娶了那樣一個婦人。如今周氏是被處置了,可榮安哭著喊著要娘,整個三房亂糟糟一團。

她得趕緊回去替三房善後,還得趕緊說動大郎去相親。

明明倆兒子年紀比桑家姐弟大了許多,可沒一個靠譜的,如今提起來老夫人就來氣。

正氣著,老夫人陡然聽見崔嬤嬤說:“這話可不能讓侯爺聽見,侯爺親自來接您了,就在花廳候著呢。侯爺一片孝心,您卻在這邊嫌棄侯爺,侯爺若是知曉了,急起來把您丟在這裏自個回府,您說可怎麽辦是好?”

“大郎過來了?哎喲你怎麽不早點說?”

老夫人也顧不上和崔嬤嬤打嘴仗了,利索的穿戴整齊洗漱好,任由桑擰月攙扶著便去了前院花廳。

此時清兒已經回來了。

他今天和一個新結識的同窗多聊了一會兒,誰知道回神時天都快黑了。清兒擔心姐姐憂心自己,一溜小跑回到侯府,結果就在花廳中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因為莽撞和晚歸被侯爺說了兩句,隨後又被侯爺考校學問,整個人如臨大敵,話都快不會說了。

如今看見姐姐和老夫人過來,清兒如同看見了救星,忙不迭就過來喊人。

沈廷鈞見清兒逃也似的溜走了,忍不住微蹙起眉頭。怎麽,他很可怕麽?

因為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桑擰月和崔嬤嬤也早就商量好,讓老夫人用了晚膳再走。如今沈廷鈞過來,不過多加一雙筷子而已,眾人依舊在桑宅用膳。

晚膳是依照老夫人口味做的,老夫人用的很盡興。清兒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的也不少。就連沈廷鈞,都用了兩碗飯。

桌上若說還有人食不知味,那鐵定是桑擰月無疑了。

她就坐在沈廷鈞和清兒中間,因為用膳的桌子是圓桌,也就是說她和沈廷鈞比鄰而坐。

許是兩人間有私.情,許是昨晚上才不歡而散。桑擰月看到沈廷鈞後就很難捱,偶爾兩人有視線相交,或是筷子碰上,桑擰月都無措的很,不知該怎麽應對是好。

她一頓飯都用的很焦心,連附和說笑時,都顯得狠勉強。

等到所有人都用完飯放下筷子,老夫人這才發現她才隻吃了半碗飯。就忍不住說她,“你這少食的毛病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改。你年紀輕輕,吃的卻比我還少,長此以往,養好的身體也會再敗壞的。”

清兒見姐姐一臉赧然,趕緊替姐姐解圍,“姐姐也就是今天吃的少了,以前多少能用一碗飯。老夫人別擔心,我守著姐姐呢,肯定不會讓姐姐虧著身體。”

“唉,你是個好孩子。”老夫人其實還想問問桑擰月,是什麽緣故今天才用的這麽少?是沒到飯點不覺得餓?還是因為今天的晚膳隻顧著她這個老婆子的口味了,卻不怎麽對她的口,所以才吃少了?

可眼下天色全黑了,再不回去府裏二郎和三郎就該急了。再來老夫人也惦記著榮安,便沒有多說什麽,起身便往外走。

等到了大門口,老夫人到底是重複叮囑了桑擰月幾句。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若有人欺負她,可千萬別忍著不吱聲。有什麽事兒都可以和她說。她雖然得罪不起皇親國戚,但京城其餘勳貴她老人家可全都不怵。

桑擰月應下了,目送著老夫人的馬車和沈廷鈞騎馬的身影遠去,才又回了宅子。

等到了後院,身邊沒有其餘人了,素心才開口說:“老夫人讓姑娘受到欺負就大膽說出去,殊不知如今欺負姑娘最狠的就是她的好大郎。”

桑擰月腳步頓在原地,麵露異樣。素錦則狠狠在素心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作死啊,什麽話你都敢說。”

“那我也沒說錯啊,我這不是替姑娘委屈麽。”素心說著說著又氣上來了,“如今這算怎麽回事兒呢?姑娘算是侯爺的外……”

素心想說“外室”的,可抬頭就看見姑娘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和今天的月亮有的一比。

她當時就心疼起來,趕緊繃住嘴再不說話了。

可素心打心底裏替姑娘發愁。

姑娘不想做妾,可外室又比妾好到哪裏去?

但侯爺不是她們想拒絕就能拒絕的。

那種天子驕子來去自如,隻有他嫌棄了姑娘,拋下姑娘的份兒。姑娘的拒絕在他看來許是貪得無厭,許是別有算計,亦或是欲擒故縱。

總之都不是什麽好詞。

而他們也根本承擔不起武安侯的怒火,所以,說來說去,還是得讓姑娘繼續委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