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冰和梓依以及趙繼佑來的時候,被滿屋子的慘狀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沉默寡言,對著老僧鞠了一躬,一旁的三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還是跟著衝著老僧鞠了一躬。
“這……這是怎麽回事兒?”趙繼佑驚訝的看著我,有些語無倫次。
我歎了口氣說:“我們來晚了。”
“來晚了……謝德海……謝德海已經死了?”梓依看了一眼四周,有些毛骨悚然的道。
我皺著眉搖頭道:“剛剛老僧告訴我說殺他們的人是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沒有眼珠一個沒有眼白,應該就是朱辛和古締二人。而且老僧方才說,朱辛和古締二人大開殺戒後,帶走了一位叫淨禪的僧人。”
“淨禪?”江冰微微一怔,然後脫口而出道:“淨禪……淨禪不會就是謝德海吧?”
“一入佛門青燈旁,從此紅塵如路人。”趙繼佑歎息說:“入了佛門就要了卻塵事,即使名字都要有佛號所代。淨禪應該是謝德海的法號。”
“朱辛和古締為了紋身而來,這麽多僧人他偏偏帶走了淨禪,那就說明這淨禪很有可能就是謝德海。”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梓依看了一眼屋子,眼裏並發出怒火:“朱辛和古締作惡多端,肯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
“通知局裏的人來收拾現場,將這些僧人的屍首運回警局。”我搖頭歎息道。
江冰無奈的說:“山頂上沒有信號,隻能下山再說。”
我點了點頭,就要離開的時候餘光突然看到了大佛旁邊的幾尊佛像。
那幾尊佛像上同樣被侵染了鮮血,老僧走前隻抹除了大佛上的鮮血,其餘幾尊佛像上的鮮血卻是沒有抹除。
我回頭看了一眼趙繼佑道:“把你外套脫下來。”
趙繼佑哦了一聲,脫下外套遞給我。
我接過外套轉身走向那幾尊佛像前,用趙繼佑的衣服擦拭著上麵的血跡。
趙繼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我擦拭的時候腦海裏一直回放著老僧,有些心不在焉,以至於被手掌被趙繼佑衣服上的扣子劃出了鮮血我也渾然不知。
“你手流血了。”趙繼佑看了我一眼,無奈地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看了一眼手心,發現手心處的確有著鮮血流淌,我連忙用趙繼佑的衣服擦了擦,然後衝著趙繼佑苦笑著,繼續用手裏的衣服擦著麵前的佛像。
梓依和江冰用手將睜著眼的僧人閉上雙眼,趙繼佑則是心情沉重的跟著我看著四周。
“廟堂裏麵供奉了十八尊羅漢以及佛教創始者,釋迦牟尼佛……”趙繼佑看著廟堂,最後腳步突然停在了我剛剛擦拭過的那尊羅漢佛像前,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尊羅漢佛像。
“準正,你先別擦!”趙繼佑衝我喊了一聲。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去看趙繼佑,趙繼佑倉促的來到我身邊然後拉著我走到了那尊羅漢前,指著羅漢銅像上的裂紋對我說:“你剛剛擦的時候上麵有裂紋麽?”
“沒……沒有!”我微微一愣,然後斬釘截鐵的回答。
趙繼佑剛要開口說話,他麵前的那尊羅漢銅像就發出‘哢嚓’的聲音,緊接著在我和趙繼佑震驚的目光下變成了銅片‘轟’的一聲四分五裂。
“這……這是怎麽回事兒?”梓依聞聲趕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麵前四分五裂的銅像。
我舔著嘴唇茫然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哢嚓。”
我的話音剛剛落下,那尊還沒有被我擦拭完的羅漢銅像就發出了一聲脆響,我們三個目光其至,目睹那尊羅漢銅像四分五裂在我們麵前。
“我……”
我想開口解釋一下我什麽也沒有做,但是趙繼佑卻是一把抓住我的手。
趙繼佑目光火熱的看著我的手,然後毫不猶豫的從包裏麵拔出六道隕,當著我的麵明目張膽的割破了我的手指。
我疼得呲了一下嘴,不等我回過神來趙繼佑就拿著我流淌著鮮血的手指,按在了那尊完好無損的羅漢銅像麵前。
沾有鮮血的手指剛剛接觸那尊銅像,銅像立即發出‘哢嚓’的聲音,緊接著又一次四分五裂起來。
似乎……似乎找到了直接原因。
但是,但是我完全不敢相信。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兒?”我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指,不可思議的問道。
趙繼佑沒有回答我,他退後三步,警惕的看著我。
“你到底是誰?”趙繼佑麵色嚴肅的問我。
我哭笑不得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是準正啊。”
“你不是準正!”趙繼佑斬釘截鐵的看著我。
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不知所措的看著滿臉警惕的趙繼佑和茫然無知的梓依。
我突然發現很長時間沒有看到江冰,等我再度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梓依身後,擔憂的看著我,眼睛裏依舊是溫柔。
“他當然不是準正。”
沒等我要開口辨別什麽,一道陰森冰冷的聲音就從廟堂外傳出。
這聲音我不熟悉,但是趙繼佑卻是太熟悉了。
聽到聲音的那一刹,趙繼佑整個人仿佛被電擊了一般,手裏的六道隕猛然握緊,一步超前護住身後的梓依,虎視眈眈的看著站在廟堂外的兩個人。
我慢慢的走到趙繼佑身旁,順著趙繼佑的目光望去。
皓月當空之下,寬敞的院落中身著一黑一白服飾的男人站立其中。
穿黑袍的男人全身上下似乎都是黑色的,低低的帽簷遮住了他的半邊臉,但是在他抬起頭的那一刹,我們還是能夠看到那一雙陰森的黑瞳。
穿白袍的男人亦是如此,抬起頭的瞬間,那雙無盡冰冷的睦子讓人不寒而栗。
朱辛和古締!
“你們把謝德海藏哪去了?”我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抬起腿走出廟堂,皺著眉看著距離我不到五米的二人。
朱辛和古締道術高超的同時又精通蠱毒,可以說我們四個人麵對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勝算。
但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讓步是我們完全做不到的。
數起命案的凶手就在這裏,我們卻束手無策,心裏的悔恨和懊惱交加,讓我有些憤怒的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殺了。”朱辛平淡的開口,宛若殺人在他們心裏就是一件比吃飯還要輕鬆的事情。
趙繼佑走出廟堂和我並肩而站,他麵色冷峻的看著朱辛和古締,義正言辭的道:“你們二人一身道家修為不輸與常人,卻偏偏誤入歧途,走上殺生之路,難道就不怕天譴麽?”
“天譴?”一直沉默著的古締卻是突然冰冷的開口,他伸出手緩緩的將帽子摘掉,這是我們第一次看到他們的真麵貌。
如果能夠選擇,我或許不會再去想看清楚他的臉。
古締的臉上竟然是數不盡的刀疤,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刀痕猶如蜘蛛網一般密布在他的臉上,可以說……可以說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完整的地方。
配合著他那雙沒有眼珠子的雙目,當真是讓人心生作嘔。
“從我們二人生下來的那一日起,便已經遭受了天譴。”古締平靜指著雙目。
他說的應該是他和朱辛一個沒有眼珠,一個沒有眼白的事情。
趙繼佑冷笑著說:“這天譴降的有點兒早,老天若是知道你們會用道術害人作祟,當初就應該讓你們二人死無全屍!”
“你們或許應該擔憂一下你們自己的處境。”朱辛淡淡一笑,竟然沒有因為趙繼佑的話而憤怒。
古締冷笑著說:“你們二人固然不怕死,但是她們會不怕死麽?”
說話間,古締的目光放到了梓依和江冰身上。
我心裏猛然一緊,生死我早已看透,我別的沒有強求過,隻想讓江冰安然無恙。
趙繼佑應該是和我同樣的想法,他的餘光看了一眼梓依,手裏的六道隕微微握緊。
“我好奇的是你們費盡周折,取走紋身,你們要這紋身到底有何用處。”我故作冷靜的看著朱辛和古締二人,漫不經心的問道。
朱辛抬頭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一個將死之人還廢話這麽多。”
他們兩個似乎沒有想要和我們解釋那麽多,而且聽他們的語氣似乎還沒有打算讓我們活著下山。
“誰死誰活,還是個未知數。”趙繼佑冷笑著回答。
雖然他說的頗為輕鬆,但我還是看到了趙繼佑臉上的認真,以及額頭上的汗珠。
一個朱辛便已經讓趙繼佑費勁了畢生道法,更何況還有一個古締在一旁?
雖說趙繼佑參悟透了他師傅留給他的無上道術,但是道盡道長也說了,趙繼佑雖然對道術了如指掌,但是卻道行不夠,若是強行使用必會反噬。
“自不量力。”
朱辛和古締二人根本就沒有用正眼去瞧趙繼佑。
趙繼佑微微一怒,一腳踹在地麵上,一手持六道隕,一手夾出一張道符,口中念念有詞,腳下步伐不亂,朝著朱辛狂奔而去。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法陽聲。急急如律令,敕!”
趙繼佑步伐飛快,手中道符大手一揚,便是化為煙霧消散的無影無蹤,趙繼佑持劍而上,劍指朱辛,頓時間天空中便是烏雲密布,嬰兒胳膊般粗壯的閃電劈裏啪啦將至,將地麵的石塊劈成粉碎。
趙繼佑用的是道家上乘道法五雷咒,但是在看到趙繼佑用出這一招的時候我就基本上沒有什麽希望了。
上次趙繼佑使用五雷咒的時候朱辛不避諱,那五雷絲毫沒有傷他半分,這次趙繼佑竟然還想用這一招。
真不知道是他真傻還是假……
我還沒有想完就看到趙繼佑步伐淩亂,突然劍指一旁紋絲不動的古締。
五雷呼嘯著改變方向朝著古締衝去。
趙繼佑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攻擊朱辛,他的目標從始至終竟然都是古締一人!
就在我有些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驚愕的看到趙繼佑的劍猛然停頓了下來。
六道隕距離古締僅僅隻有不到一臂的距離,上空呼嘯而至的五雷咒也在此刻莫名其妙的驅散掉。
趙繼佑驚訝的抬頭看著古締。
古締翻手之間好似能夠翻雲覆雨一般,他笑著看著趙繼佑。
臉上的刀疤在他笑的時候凝聚在了一起,格外的猙獰可怕。
“說你不自量力還真有些抬舉你了。”
古締話音落下,伸出的手猛然朝前一推,趙繼佑整個人宛若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著後麵猛然飛去。
緊接著便是狠狠的撞在廟堂的牆壁上。
我剛想跑過去看趙繼佑傷勢怎麽樣,就看到朱辛整個人朝我飛奔而來。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朱辛就已經到了我的麵前,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朱辛便是猛然掐住我的脖子。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呼吸困難,我清楚的看到朱辛的手臂青筋暴起,緊接著便是發現自己的身子距離地麵越來越遠,最後雙腳完全脫離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