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覺得江冰對我隱瞞了什麽,在和王欽明對話的時候江冰從先前的猶豫不決,到最後的堅定認為,這完全不像是王欽明再告訴江冰謝德海在哪。
但是不管怎麽來說,我們最終還是如願以償的知道了謝德海的位置。
臥龍廟我們幾個有些陌生,甚至是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梓依打了孔正揚的電話,聯係了許多人才將臥龍廟給打探清楚。
臥龍廟其實並不出名,也沒有一段輝煌的曆史,真的隻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寺廟。
事實上西南市的人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臥龍廟的存在,如若不然的話梓依也不會打探事情打探那麽長時間。
臥龍廟在臥龍山脈之中,寺廟內有老少僧人十多位,平常賴以生存的就是山間的野菜以及知道臥龍廟的善人所施舍的錢財。臥龍廟並非是什麽大寺大廟,香火也絕不鼎盛,說簡單一些那就是一間既要落魄無存的山間野廟。
去臥龍廟的路不好走,天色漆黑不說台階處也有不少的雜草,而且我們也不清楚臥龍廟的具體位置,所以走的時候一直是走走停停。
辛虧的是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如若不然的話恐怕還會成為大家的累贅。
“你搞沒搞清楚?臥龍廟是不是在這座山上?”趙繼佑看了一眼漆黑的四周,無語的衝著梓依問道。
梓依拿著手機邊走邊蹙著眉道:“孔正揚告訴我臥龍廟在臥龍孤兒院左邊第三座山的山頂,就是這裏,沒有錯啊。”
“說了是山頂,現在還沒有到山頂。繼續往上走吧。”我歎了口氣拍了拍趙繼佑的胳膊,繼續朝上攀爬著。
趙繼佑無奈的撇了撇嘴跟在我身後。
上山的台階上布滿了青苔,而且還是荊棘叢生,若不是天氣轉涼穿了長衣長褲,身上非得被刮出道道傷痕。
饒是如此我們還不止一次的被腳下的青苔滑到,險些沒有滾落山間。
我們四個手拉著手,一步步的朝山上走著,幾乎不敢掉以輕心,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滑倒在地。
這座山比先前的臥龍孤兒院要高出許多,又是因為天黑的緣故,我們走了接近一個多小時才漸漸的接近山頂。
到達山頂的時候我們四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
山頂上完全是漆黑一片,好在頭頂皓月當空將山頂的景象不算太模糊的照射出來,我們幾個在山頂來回徘徊,找著許久沒被人提起過的臥龍廟。
廟宇大小都會有幾間屋子,山頂一片寬闊完全看不到有屋子的存在,更別說是廟宇了。
我們幾個在山頂分散開饒了一圈,一籌莫展的回到了原地。
“你是不是搞錯位置了?這地方哪有廟?連個和尚都沒有。”趙繼佑埋怨的看著梓依。
梓依反複的觀察著地形和位置,最後準確無誤的道:“沒有錯,就是這個地方。你們回頭看還能看到孤兒院的燈光,孤兒院距離這就隻有三個山頭,孔正揚說的地方也就是這裏。”
“你給孔正揚打個電話確認一下。”趙繼佑有些不放心的說。
梓依看著手機無奈的說:“沒有信號……”
不僅是梓依的手機沒有信號,即使是我的也沒有。
“會不會是王欽明為了敷衍我們,故意說了這個地方?”梓依轉念想了一下,疑惑的看著江冰。
不等江冰說話我就一口否決道:“不可能。”
“王欽明既然告訴我們就沒有理由去騙我們,再者來說警局裏麵沒有謝德海的信息,那說明謝德海一直深居簡出,亦或者是已經更名換姓。你們仔細想一下,如果這兩種條件都沾上除了在廟裏麵做和尚之外,還有什麽能夠做到?”
“寺廟以法號尊稱,即使下山行善也是以法號稱呼。修佛之人多以清靜為主,除了和尚之外似乎真的沒有什麽了。”趙繼佑仔細想一下讚同我的想法。
我揉了揉額頭低下頭的時候,突然看到前麵的叢林,皺著眉指了過去:“那後麵有沒有找?”
“山頂就這麽大,那後麵除了岩石陡壁,還能有什麽?”趙繼佑看了一眼撇嘴說。
我看了一眼四周,好似除了那裏之外我們都已經找了遍。
來到這就沒有打算要無功而返,我咬了咬牙對趙繼佑說:“我們倆過去看看,江冰和梓依你們先守在外麵,有情況我叫你們。”
“小心點兒。”江冰點著頭擔憂的看了我一眼。
我衝她笑了一聲,拽著趙繼佑朝著前麵的叢林樹木走去。
叢林和樹木頗為茂密,又是因為是夜晚的緣故,很容易讓人輕而易舉的忽略掉,山頂的地形不算平整,地方也並非空闊,趙繼佑認為叢林之後恐怕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
其實我心裏也是這麽覺得,但是如果地點和位置都沒有錯,那寺廟不可能不存在。
我和趙繼佑抱著僥幸的心裏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著。
趙繼佑回頭衝我笑了一聲說:“等會兒你抓住我的手,我走前麵。如果真是懸崖峭壁的話,你也能拉住我。”
我點了點頭,叮囑趙繼佑小心些。
趙繼佑無所謂的笑著,用手扒開麵前的枝葉,小心翼翼的邁出腳往前走著。
我抓住趙繼佑的手,用另一隻手拿出手機調出手電筒為趙繼佑照耀著腳下。
這片叢林沒有任何章法可言,即使是一條被人常走出來的路也沒有看到,我們完全是摸索著往前走。
不得不說的是叢林的樹木的確很是高大,樹枝分散猶如巨大的蜘蛛網一般籠罩著地麵。
腳下的枯枝碎葉被我們踩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我幾乎是屏住呼吸往前走的,另一隻死死的抓住趙繼佑的胳膊。
前麵一片漆黑是什麽我們看不清楚,我真的很擔心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懸崖,一個不慎將會粉身碎骨。
好在我的擔憂並沒有實現,扒開最後一處枝葉,我們看到了空闊的地麵,以及矗立在不遠處的寺廟。
“真的在這。”趙繼佑回頭衝我咧嘴一笑。
我笑著將手機遞給趙繼佑道:“你去將江冰和梓依接過來,我去敲門。”
趙繼佑點了點頭接過手機按照原路返回。
前麵空闊的地麵讓我沒有絲毫擔憂,我走到寺廟門前看了看周圍殘破的牆麵和已經掉了漆的大門,深吸一口氣用手拿起門環,輕輕的敲擊了幾下。
鐵環碰撞木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深山中不斷的徘徊,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開門。
我皺著眉再次握住鐵環敲了敲門,換來的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看了一眼四周,最後雙手攀上大門,然後猛然將門給推了開來。
大門果真沒有鎖,被我一下就推了開來。
寺廟的大門被推開後,裏麵掀起一陣風,我皺著眉散了散麵前的灰塵,慢慢的朝著裏麵走去。
寺廟的院子裏空闊幹淨,門前擺放著掃把和木桶,桶裏麵還有些水,想來應該是寺廟裏打掃衛生的僧人留下的。
按理來說寺廟裏麵晚上會有值守的僧人,而現在卻什麽都沒有,即使這臥龍廟常年沒人來,但該有的規矩也不會放下才對。
“有人麽?”我皺著眉大聲的在寺廟裏喊了一聲,回答我都已經是死寂。
我皺著眉看著四周,突然感覺這個地方充滿了陰森。
可怕的想法在我心裏不斷的擴散。
會不會……會不會是謝德海已經慘遭毒手?
在這僻靜的山林中,即使謝德海已經死了,那也不會被人發現。
我慌忙的朝著我正對麵的廟堂跑去,廟堂的門是緊閉著的,裏麵還有些火光傳來。
就在我要伸手推門的時候,裏麵卻突然傳出‘咣鐺’一聲,廟堂裏麵的火光頓時變得搖曳起來。
裏麵有人!
我慢慢的伸出手敲了敲廟堂的木門,裏麵依舊是沒有一點聲音。我沒有在繼續猶豫下去,決然的推開廟堂的門。
推開門的那一刹,我看到的竟然是沾滿鮮血的佛像。
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到血腥是多麽的邪惡,感覺到血腥是多麽的讓人恐怖。
鮮血傾灑在金色的佛像上,佛像黯淡無光,好似被這鮮血破滅了佛威一般。
低頭的時候我看到倒在地上的十多位粗布麻衣的僧人,心裏竟然開始莫名的**,好似感覺到了心疼一般。
我顫顫巍巍的邁出步子朝著廟堂裏麵走去,十多位的僧人倒在廟堂裏麵,鮮血灑了一地。
我有些麻木的看著四周,心裏冰涼的猶如萬年寒冰一般。
佛廟被人視為神聖之地,而現在在這神聖之地中卻是鮮血淋淋。東倒西歪的屍體讓人觸目驚心。
“施……施主。”
我突然想到了剛剛的響聲,就在我要查找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蒼老無力又無比虛弱的聲音。
我立即轉頭望去,看到一位麵色蒼白,滿手鮮血的老僧。
老僧應該是這個寺廟的主持,他虛弱的捂著小腹,我看了一眼發現他小腹的位置還在流淌著鮮血。
我連忙跑過去將老僧扶起來,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僧麵色蒼白,虛弱的小聲告訴我:“先前……先前來了兩個人,對廟裏的僧人大開殺戒。”
“那兩個人……那兩個人是不是一個沒有眼白,一個沒有眼珠?”我顫抖著聲音問道。
老僧不住的點頭,兩行清淚從他眼眶裏麵流出,順著蒼老的臉頰落下:“他們帶走了……帶走了淨禪。”
“淨禪……淨禪……”我皺著眉反複咀嚼這兩個字,突然反應了過來。
殺這些僧人的應該是朱辛和古締,他們的目標是謝德海,那他們帶走的淨禪也就是謝德海!
“施主,貧道別無他求,隻求施主幫我……”老僧老淚縱橫,麵色蒼白,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低頭查看著老僧的傷勢,發現老僧是被利器所傷。
傷口的位置在……在心口處!
我驚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心口處被利器所傷若是傷及左心,絕對會當場喪命,而這老僧卻還能開口說話。
“老師傅,您有什麽事兒盡管直說。”我想老僧應該是有心事沒能了解,完全憑借著毅力堅持到現在。
老僧渾濁的目光落在廟堂內的大佛上,他扶著我顫顫抖抖的想要站起身來。
我想要開口阻攔,但是始終沒能開那個口。
老僧艱難的扶著我站起身子,他每往前走一步就會摔倒在地一次,步步走、步步摔。
饒是胸前衣襟被鮮血洗染,他卻仍未想過放棄。
一直走到那尊大佛前,老僧這才停住腳步,他想要從身上撕下沒有被鮮血沾染到的衣服,但是卻實在太困難,他身上的任何衣服都被鮮血侵染到,我脫下外套遞給老僧。
老僧感激不盡的衝我點著頭,然後一步一顫的到了大佛前,用手裏的衣服輕輕擦拭著大佛上的血跡。
看到這裏,我突然感覺到心痛難忍,宛若千刀萬剮一般。
老僧很認真的去擦拭上麵的血跡,擦拭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他竟然沒有跌倒,反而還愈發有力。
我知道這是為什麽。
回光返照。
大佛上的鮮血被老僧全部擦幹淨,他雙手合十盤坐在佛像下,睜開的雙眼緩緩的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