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含笑不答,一路雪落,撒了兩人一頭一臉,冰絲絲的滑入發隙間,不多會兒,就潤濕了半頭黑發。外罩的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上,也滲了雪水,濕了大半,這樣迎風奔馳著,淩雲隻覺得身子發寒起來。
上下要吃也不由的打了顫:“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我好冷!”
戎子羽聞言,一把扯落身上的披風,把淩雲整一個結結實實的包裹入內,而後放肆的笑道:“你這麽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原來還有怕的東西。”
淩雲知道他是在嗤笑自己怕冷,她又不是貼牆銅骨,這樣的天氣,怎可能不生寒:“我怕的還多著呢,你就實話說,你要帶我去哪裏?”
眼看著馬兒使出了城區,來到了郊外,這是淩雲第一次身臨古代的郊區,雖然這裏的空氣清醒,靜謐又安寧,但是戎子羽一路都不告訴她要帶她去何處,她心裏不免也有些慌。
“別問了別問了,問的我耳朵都起繭了,我又不會把你給賣掉。”他戲謔著道。
淩雲不由抬頭白了他一眼:“就算不是要把我賣掉,你也沒安什麽好心眼,到了沒,我凍成冰塊了!”
“你要凍成冰塊了,我就凍成冰雕了!”淩雲順著他的話抬眼,雖然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從他凍的青紫的臉來看,淩雲就知道,他也冷的不行,你身上的長袍已經已經轉了暗紅,顯然是被雪水打濕了。
他避雪的披風,已經到了她的身上,淩雲皺了眉,要解開披風還給他,不料他好像察覺了她的動作,一揮馬鞭,馬兒撒蹄狂奔起來,揚起一幕雪霧。
這樣跑了半天,終於到了一處臨水竹屋,風寒更甚,戎子羽在一邊的竹屋邊停下了馬兒,先下了馬,又伸手抱了淩雲下來,這樣親昵的動作讓淩雲很是尷尬,一著地,就主動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看這她的舉動,戎子羽笑了起來,潔白如雲的牙齒露了七八顆,燦燦的閃著光:“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進去吧!”
淩雲警惕的看了一眼竹屋,複看了看戎子羽,他正在係馬繩,眼底裏泛著點點喜色,嘴角也勾著一抹舒心的笑容,淩雲放了心下來,看樣子,戎子羽應該是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隻是,他為要帶自己來這?淩雲放眼望去,此處皆然是人工雕琢的痕跡,竹屋是建在一堆怪石之上,而周邊,是籬笆圍攏的偌大的花園。
園中怪石林立,臘梅爭豔,奇木雖落盡了枝葉,但枝幹遒勁,形態也很是奇特。
極目遠眺,一個三四米見方的花幾內,繁華似錦,明媚妖豔,淩雲正吃驚大冬天怎麽會有這麽多不同季節的花朵,牡丹芍藥,月季薔薇一應俱全,戎子羽已經上了前。
“都是假的,怎麽樣,做的很真吧!”
原來是假的,不過這巧奪天工的手藝,當真可以以假亂真,從淩雲這個角度看去,三四平米小小一處,宛若一幀華美的卷軸,七彩斑斕,錦繡明媚。
踏上了竹屋的階梯,淩雲不由的問了一句:“那些假花,出自誰的手,居然可以做的精妙如此。”
“我!”戎子羽的答案,讓淩雲瞠目結舌,不是吧,這些細膩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戎子羽做的。
看著她吃驚的表情,他得逞的笑了起來:“哈哈,被騙到了吧!”
淩雲就知道,這個人!不由輕笑了出聲:“騙我就這麽好玩?”好奇怪,對戎子羽,她並沒有太多的反感,雖然他今天的賭注讓她生氣,雖然他不由分說的把自己強虜出宮的行為讓人不可原諒,但是當置身在這個煙波浩渺的臨水竹屋的時候,淩雲心裏的氣,自然而然的散了去。
他費盡心思把自己弄出宮,難道隻是為了讓自己一睹這裏的美景?淩雲想,應該沒那麽簡單。
上了竹屋,推門而入,一股熱氣撲麵而來,裏頭的擺設講究又豪華。與外觀的清雅別致截然不同。
首先落入眼簾的是一張紫楠木鋪白色牡丹煙羅軟紗的桌子,這設計當真別致,透明的軟紗隨著開門帶入的冷風輕搖擺動,飄逸唯美,會用這樣的軟紗做桌布的,怕也隻有極懂風流的戎子羽了。
再躍入她眼簾的,是一處香樟木琉璃六扇屏,屏風邊緣的木框是鏤空設計,每一個空檔裏,欠著琺琅和琥珀,與流光溢彩的琉璃相映成輝,美不勝收。
除此之外,裏頭的桌椅板凳,壁畫花幾等等俱是價值不菲,精工製作,淩雲不知道戎子風把自己帶來這做什麽,不由問了一句:“請我來喝茶的嗎?”
她自然是玩笑話,還真難得,她也會和戎子羽說起調皮話!
戎子羽眼神染盡了笑意,指著屏風說:“來拾取你兒時的記憶!”
順著他修長的好看的手指看向屏風,她倒是疑惑了,兒時的記憶?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兒時的記憶,難道是去問了太卜大人,所謂的兒時的記憶,不會是指那鑲嵌著琺琅和琥珀的香樟木琉璃六扇屏吧!
若真是如此,淩雲可是半點記憶都沒有。這身體的前任主人留給她這個時代不少的記憶,也有兒時的,但是關於這香樟木琉璃六扇屏,她努力搜索了一番,依然不見出現。
正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隻見戎子羽已經大步上了前,把那香樟木琉璃六扇屏折疊了起來,一陣風起,淩雲鼻翼裏,竄入了紫羅蘭馨香的甜味。
鑲著精致的行雲流水花紋的簾幔被風一吹,微微飛起,散了一堵絕美的紫綠花牆給淩雲。
※吼吼,大家,周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