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無心一瞬不瞬又有些膽怯的看著戎子風,於是溫和的開口,勾回了無心的目光:“小無心,你娘為何要給你起名無心,而不是無憂,無愁之類的呢?”

無心聞言,懵懂的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娘說,我的姓名不能拆開了念,要念成竹無心,才完整。娘說過,颶風過後,竹卻能屹立不倒,正因為竹子無心,竹子無心,顧而無傷,無傷,所以不倒。”

戎子風聞言,頹然的目光又看向了無心,聲音低低道:“你娘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好了,小娃,你下去吧!”

無心見這個有些嚇人的伯伯讓自己下車,忙禮貌的和太後道了一聲別:“奶奶,我走了,再見。”

太後看著無心,喜愛的很,如今見他要下車,頗為不舍,於是多問了句:“聽你夫子說,你們要去郊遊,是去哪裏?”

“畫眉山莊,夫子要帶我們去踏春。”無心甜脆的回話,說道郊遊,又興奮起來。

“畫眉山莊?”太後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讚了一聲,“好名字。”

“母後若是喜歡,我們也一道去看遊玩吧!”此次下江南微服私訪,實則也是為了陪太後出來散散心,戎子風自然多是為太後考慮,順著太後的心意。

太後笑著搖搖頭:“不去了,無非是些花草樹木,亭台樓閣,在宮裏看了這許多年,也已經看的膩歪了。”

無心聽著宮裏兩字,忍不住開口多問了一句:“奶奶,什麽宮裏,那裏有很多花花草草的嗎?很美嗎嗎?”

太後稍楞了一下,隨後笑道:“嗯,是有很多花花草草,至於美不美,看多了就不覺得美了。”

無心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家院子裏也種了許多花花草草,不過我從來沒有看膩過。”

“嗬嗬!”太後慈愛的笑了一番。

無心怕夫子等的急,於是和太後還有戎子風禮貌的道別後,出了車,車門口設了一條小小的坎,他一個不小心絆了一跤,差點摔倒,幸虧車外等候的夫子眼疾手快,趕緊抱住他!

“無心,當心些,要是摔到了,你娘該心疼死了。”夫子小嗔了一句,把無心抱下了馬車。

“謝謝夫子!”無心道謝的聲音,被阻隔在了竹簾之內,馬車緩行向前,無心看著車子遠去,心中忽然有些說不出的落寞感,好似不舍,又好似留戀。

見他一張小臉表情落寞的看著遠去的馬車,夫子問道:“剛才車裏的人對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閑聊了幾句!問了我的名字,問了我們要去哪裏郊遊。”無心如實回道,最後又加了一句,“夫子,你見過我爹嗎?”

不知他怎麽會突然這麽問,夫子怔了一下,隨後慈愛的揉了揉無心的腦袋:“當年你娘隻身來的柳城,你爹,還真未見過。怎麽了,突然這麽問。”

無心搖搖頭,眼神越發的落寞了起來:“無事,就是問問夫子,對不起夫人,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他說著,給夫子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不礙事,晚些去,畫眉山莊又不會跑了,走吧!”夫子溫和道,牽起了無心的手歸隊,一行好似之前那樣,繼續熱鬧的朝著畫眉山莊而去,隻無心,一路上沉默了許多。

淩雲洗了衣服,喝了藥,忽的看到鄰居大嬸慌慌張張的朝自己跑來,邊跑邊喊:“淩雲,不好了,我聽說你家無心被一隊陌生人擄走了!”

手中的藥碗差點砸落,淩雲急問:“張嬸,你聽誰說的?”

“我家當家的剛剛在菜市場買菜,遇見了對麵馬路的老李,老李說他看到無心被幾個人綁架上了一輛黑色的馬車,幾個三大無粗的漢子,有男有女,不顧夫子和街坊鄰居的阻攔,強行把無心架上了車。”張大嬸說的繪聲繪色,還有男有女,三大無粗,好似她親眼見著似乎的。

淩雲被她說的心越發的慌,卻強迫自己冷靜,問道:“張嬸,見著那些馬車是往哪裏去了嗎?”

“聽說沿著大街往南麵去了,淩雲,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還是那個貪圖你美色,三番四次來提親的夏亭長,見你幾次不答應,惱羞成怒綁架無心逼你就範。”張嬸胡亂的猜測,擾的淩雲心亂如麻。

想到那個夏亭長,上一次提親遭到淩雲拒絕後,確實一臉的凶殘模樣,說淩雲敬酒不吃吃罰酒,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如果他真的找了無心下手,那……

淩雲不敢往下想,那個夏亭長仗著自己小小的官職,為非作歹之事已經不是少數。

淩雲知道自己一刻都不能耽擱,於是對張嬸說了句要她幫忙照看家裏,自己衝了出去。

“淩雲,你要小心啊,你先去,我讓你張大哥找些幫手隨後就到!”張嬸古道心腸,淩雲居於柳城多年,許多地方都仰賴了她的幫襯。

今天無心被“綁架”,她自然也是急淩雲之急,憂淩雲之憂,忙幫淩雲帶上門,跑回了家,她家那口子正在和小酒,吃花生米。

張嬸子一把上前,躲了他手裏的酒壺:“死東西,無心都被綁走了,你怎麽還有這份悠閑心思,還不敢進召集些鄰裏,去夏亭長家討人。”

張大哥看了張嬸子一眼,跳起來急道:“什麽?無心被綁走了,無心被誰綁走了,大白天怎麽會被綁走,誰告訴你的?”

臉色酡紅,醉態微微。

張嬸愣了一下,隨後一把花生米朝著張大哥門麵砸了下去:“不是你回來告訴我的,無心被綁走了嗎?”

張大哥聞言,怔了一瞬,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我隻是說無心被陌生人帶上了車談話,我又沒有說被綁走了!”

“那還不是被綁走了。”張大嬸急的直跺腳。

“孩子他娘,談話和被綁走是不同的意義,你有沒有這個常識,快去做飯了,我要吃飯。”

“你還吃飯,還不趕緊的給我準備家夥,去夏亭長家!”

“幹嘛要去夏亭長家!”

“能綁走無心的,除了夏亭長還有誰!”

“啊呀,我都說了不是被綁走了,是談話,再說我也沒親眼看到,隻是菜市場賣豬肉的告訴我的!你看你這個急性子。”

“陌生人能找無心談什麽話,肯定是被綁走了!”

“不是綁走,是談話!”

“談話就是綁走!”

……

江南臨水小院中,爭吵聲一浪高過一浪,熱心的張嬸張哥隻顧著爭辯綁走和談話這個問題了,完全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是綁走還是談話,淩雲已經衝了出去!

十年前的一劍刺心,雖然因為先帝留給戎子羽的天香豆蔻得救,但是淩雲卻也是元氣大傷,再加上生無心這一處,她差點大出血而死,所以幾年下來,身體遠不如以前。

戎子羽派人給她送來了許多強身健體的武功書籍和食療菜譜,還有常年四季不斷的補藥,淩雲一直都在努力的調理身子。

不過就算身子調理的再好,如此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

嗓子冒煙般的疼痛,兩條腿也灌了鉛塊一樣沉重,沿著馬路往南麵跑,她每跑上一段,就會停下來問問路人:“有沒有見著一輛黑色的馬車?”

“方才剛駛過,往下去了!”大家的回答,幾乎都如出一轍,如此說來,真的有一輛黑色馬車,那麽,無心真的被綁架了嗎?

想到無心,她便不敢休息,隻是很奇怪,夏亭長家明明不再這個方向,如果真是夏亭長所為,他好歹也要顧全自己的麵子,不可能做的這麽光明正大,在大街上就綁架了無心,再者,無心被綁架了,夫子怎麽不來告訴自己。

雖然腦中有無數疑問,但是她沒有時間多思考,不管那輛黑色馬車到底有沒有帶走她的無心,她一定要追上去親眼確認。

稍稍喘息了一口,她繼續卯足勁的往前跑,暖風自耳邊呼嘯而過,前頭,隱隱出現了兩匹棕色的馬兒,從馬兒並行的夾縫裏,一輛黑色的馬車,赫然出現在了視線中。

“站住,前麵的馬車,給我站住!”她大吼一聲,終於累的精疲力盡,連挪動一個步子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知道很多親都不喜歡風了,但是我不想換掉他!還有雲,唉,大家都希望她很強,但是她真的不強,我寫的時候,沒有想寫成女強文!她就是個很普通的,會驗屍的,對這個時代很無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