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邊打瞌睡的朱剛驚醒過來,見了朱渝,囁嚅著叫了聲“二哥”。
朱渝應了一聲,見父親幾乎已經口不能言,便轉向朱剛道:“爹的情況如何了?”
朱剛搖搖頭不敢做聲。
朱丞相昏黃的眼珠艱難地轉了轉,一隻手勉強動了動:“渝兒……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
赤金族並不慶祝除夕,這兩三年的除夕之夜,朱丞相父子都是在家喝悶酒度過的。
“是啊。”朱渝淡淡地回答一聲,伸出手拉住了父親那隻勉強在動的手。
朱丞相咳嗽兩聲:“我這把骸骨……是再也回不了揚州了。”
朱渝、朱剛兄弟均看著父親,沒有作聲。
“渝兒……”朱丞相昏花的老眼盯著兒子,“君玉的眼睛……沒有瞎吧?”
朱渝不知父親何意,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低聲道:“她複明了。”
朱丞相笑了一下,滿是皺紋的臉上笑得全然辨識不出是憤恨還是自嘲:“渝兒……你終究還是走了你大哥的老路……這幾年,你從來沒有快樂過一天……唉,你要去找君玉就去吧,今後無論你想做什麽決定都由得你。你對她那麽好,希望她不會因為我而怨恨你……那個拓桑,是死了吧?孟元敬也早已成親……”
“雖然拓桑目前下落不明,可是她的眼睛正是拓桑治好的啊。”這話朱渝沒有說出口,隻是慘笑著阻止了父親,“爹,你不用說了,好好休息吧。”
朱丞相沉默了一下,仔細盯著兩個兒子,忽然來了精神,說話也利索了不少:“是我害了你們。今後,你們兄弟二人要互相照顧。”
二人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唉,我真是對不起你們。”朱丞相自己也點了點頭,眼睛似睜似合,再也沒有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朱渝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默默地站了起來。朱剛忽然醒悟過來,猛地撲了上去,大叫一聲“爹”,嚎啕大哭起來。
朱渝將他拉在一邊,默默地拉了毯子覆蓋了父親的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