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出鞘,君玉再次看了看這無邊無際的死亡地帶,後麵,一個黑影正在接近,那是趕來的朱渝。

朱渝手裏提了個大大的水囊,顯然是殺了不少侍衛搶來的。最後那幾名被君玉放過的敢死精銳雖然早已抱了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勇猛,但是,他們一直都不知道朱渝已經反叛,絕沒有想到趕來“救駕”的“駙馬”會突下辣手,是以沒有及時劃破水囊,給朱渝搶了去。

此時,真穆帖爾也發現了趕來的朱渝,絕望之下忽然多少萌生了一絲希望,也許,這個自己曾經信任重用並許以愛女的男子並未反叛?

“駙馬已經趕到,鳳城飛帥,今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他看著君玉,聲音微顫,似乎說出來的話,自己都完全不相信。

他話音未落,隻見黃沙漫卷,刀劍橫飛,君玉的“追飛”發出一陣微微的紅光,幾道鮮血濺起黃沙,他的兩名侍衛已經倒在地上。

真穆帖爾後退好幾步,差點坐到沙地上,“追飛”已經指向了他的咽喉,而君玉身後,一個人已經橫了大刀抵住她的背心。

“駙馬……”真穆帖爾看到對麵朱渝平靜的雙目,那明晃晃的橫在君玉背心的大刀,忽然笑了起來:“鳳城飛帥,我們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君玉點點頭,卻依舊麵不改色,她知道,自己再一劍刺出,真穆帖爾就必無幸免,不過自己背後空門大開,如果朱渝出手,自己也必將喪身在那把橫在自己背心的大刀之下。

真穆貼爾的目光越過君玉,牢牢地盯著朱渝。

“大汗!”朱渝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還是你了解我!如今,北方最強的二人就要同歸於盡了,這北方的天下,就是我的了!”

君玉聽得他的聲音已經不若當初追殺自己時的瘋狂,顯然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真穆貼爾麵不改色:“我早看出你野心勃勃,不甘人下。你不救二王子又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我就知道你徹底反叛了。可是……”

“可是你還是沒有來得及防範我是不是?以前有我父親兄弟作為人質,你什麽也不用擔心。但是自我父親死後,你早已對我有了防範,將我軍中精銳全部抽調。幸得我暗中早做準備,如今的這支隊伍,可都是我自己打下來的。大汗,你好歹對我有知遇之恩,但是這些年我也替你賣命還給你了,今天,我既不殺你也不救你!”

“好,朱渝,你也真算是個人才,對我赤金族也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本汗今天的大敗其實與你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也無需將罪過算到你的頭上!如今,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你放過我女兒……”

“你女兒雖然粗鄙凶悍,可是殺之無用,而且,若是沒有她,我在赤金族的地位也不會那般飛速升遷。我不會殺她的,你放心!”

真穆貼爾似乎鬆了一口氣,又看看君玉身後那柄大刀的鎮定自若的主人,大刀的主人麵上雖然平靜,眼中的殺機卻顯露無疑。於是,真穆貼爾笑了起來:“鳳城飛帥,你費盡心血追殺於我,可是你也必將葬身故國叛將的刀下,哈哈,黃泉路上有鳳城飛帥作伴,本汗也不冤了!”

君玉微笑著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追飛”一用力,真穆貼爾的咽喉立刻噴出一股血泉。

朱渝的大刀依舊橫在君玉的背心,冷冷道:“大汗,你看清楚了,殺你的是‘鳳城飛帥’,是這個天下無敵的女子……”

“女子?”真穆帖爾怨毒的眼神轉到君玉麵上,一口氣上不來,怨毒的眼神又飛速看向朱渝,眼皮來不及合上,直直地倒了下去。

朱渝看一眼他死不瞑目的雙眼,聲音十分平靜:“我趕來就是想親眼看見真穆帖爾和鳳城飛帥同時葬身大漠。如今,我王圖霸業的最大的兩塊絆腳石,總算要被徹底清除了,我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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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天空藍得如水洗過一般,君玉看看前麵起伏的沙丘粼粼著變幻形狀,難以描繪的壯麗奇妙。一陣微風吹來,背後那股冷冷的殺氣深入骨髓,那鋒利的刀鋒幾乎要刺破自己藍色的袍子穿透心髒了。

天地間是冷冷的死寂。

第一次從這個清醒理智的男人身上感覺到那股強烈而真實的殺機,君玉的腦海中忽然變得奇異的安然,她平靜地道:“朱渝,你動手吧。”

身後無聲無息,那柄大刀抖了一下,君玉隻覺得背心一涼,緩緩閉上了眼睛。

許久許久,背心的那股涼意忽然消失。君玉驀然回頭,朱渝大刀垂地,一眼也不看她,似乎眼瞳裏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影,轉身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