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有幾個混合的例子(摘自前言和全書的前幾頁):
“土耳其有錢wie Heu am Meere(像海邊的幹草)。”這句話由兩個詞句組成:“錢wie Heu(像幹草)”和“錢wie Sand am Meere(像海邊的沙子)”。[206]
或者,“我不過是剝掉了樹葉的木樁,[207]它證明了其昔日的茂盛”——由“一棵剝掉樹葉的樹”和“一根……的木樁等”凝縮而成。
或者,“引導我從奧基爾王的牛廄的Scylla中走出來的埃裏阿登之線何在?”其中有三個古希臘傳奇,每個傳奇構成一個成分。
這種改變和替代可以毫不困難地總結出來。它們的性質可以從下列實例中看出,它們表現了威普岑的特點,在它們背後我們還可以瞥見另一種更流行的、通常更普遍的說法,這已還原為一種陳詞濫調:
“Mir Papier und Tinte h?her zu h?ngen(把紙和墨水給我掛得高一些。)”我們用“einemden Brotkorb h?her h?ngen(把某人的麵包籃給他掛得高一些——使某人吃不飽)”,作為對“把某人置於更困難境地中”的隱喻。所以,為什麽這種隱喻不能擴展到其他材料中去呢?
“在競賽中俄國人有時抽短簽(短簽——即結果居第二位),有時則抽長簽。”這些表達方式中隻有第一種(“den Kurzeren ziehen”,“抽短簽”)是常用的;但考慮到其派生物在使第二種也產生作用方麵並沒有荒唐之處。
“當我還年輕時,柏伽索斯(Pegasus)就在我心中激**。”如果用詩人來取代柏伽索斯,我們便發現了傳記中經常使用的陳詞濫調。的確,柏伽索斯並不是“詩人”的一個恰當的替代詞,但它與詩人有著概念上的聯係,而且是個頗為誇張的詞。
“我就這樣度過了童年的荊棘叢生之路。”這個明喻可代替一個簡單的說明,“DieKinderschuhe austreten”(“穿破了童年的鞋子”,“把托兒所拋到後麵”)這是與童年概念有聯係的意象之一。
從威普岑的大量其他產物中,有些可以作為喜劇因素的純粹實例。例如,“爭吵此起彼伏數小時,直到最後也沒有決定下來”,這就是滑稽的失望。或者,“克萊歐(Clio,主管史詩、曆史的女神),曆史的美杜薩(Medusa)”,這是滑稽的(無知的)揭露假麵具。或者像“Habentsua fata morgana”[208]這種引語。但是,我們的興趣更多地是由混合與改變喚起的,因為它們是重複詼諧的技巧。例如,我們可以把這類詼諧如“他背後有著光明的未來”,或“er hat einIdeal vor dem Kopf”,和改變加以比較,或者把“新的礦泉治好病”的詼諧和利希騰貝格的改變相比較等等。威普岑的具有同樣技巧的產物現在要稱為詼諧嗎?或者他們是怎樣與此相區別的呢?[209]
要做出回答並不困難。我們不妨回憶一下,詼諧往往向聽者表現兩張臉,迫使他對其采取兩種不同的觀點。在一則胡說的笑話中,如上麵所提到的那些,一種觀點隻考慮遣詞用字,認為這是胡說;另一種觀點則遵循所給的提示,通過聽者的潛意識並在其中找到出色的意義。在威普岑的類似詼諧的產物中;詼諧的一張臉沒有表情,仿佛它已退化:一個兩麵神的頭卻隻有一麵發達。
若允許這種技巧把我們引誘到潛意識中,我們將一無所獲。混合不會向我們提供兩件相混合的事物,確實會產生新的意義的場合。如果我們嚐試做個分析,它們就會完全區分開。如同在詼諧中一樣,改變和替代會導致一種通常很熟悉的話語,但改變和替代本身並未告訴我們任何新的東西,而且一般地說,也確實沒有什麽可能的或有用的東西。因此,這些詼諧中隻有一種觀點遺留下來——即它們是胡說。我們隻能決定把這類已從詼諧的最基本特點中解放出來的產物是稱為“壞的”詼諧還是根本不是詼諧。
這種退化的詼諧無疑會產生一種滑稽效果,對此我們可以用不止一種方式來解釋。滑稽產生於對潛意識思維方式的揭露,如我們早先考慮過的情況[例如,第205頁]快樂則產生於和一種完整的詼諧所進行的比較。什麽也不能阻止我們假設這兩種產生滑稽快樂的方式在這裏趨同了。
在這裏來自詼諧的不恰當支持恰好就是使胡說成為滑稽胡說的東西,這種情況並非不可能發生。
還有其他一些容易理解的情況,其中這種不恰當性和應該產生作用的東西相比較,便不可抗拒地使胡說成為滑稽。詼諧的副本——謎語[第67頁注]——或許能為我們提供比詼諧本身更好的實例。例如,這裏有一個“滑稽問題”[第153頁注]:“什麽東西掛在牆上,人們能用它來擦幹手?”如果回答是“一條毛巾”,那麽就是一條愚蠢的謎語。但是這種回答被拒絕了。
——“不,是一條鯡魚。”——但是這會招來憤怒的抗議。“天啊,一條鯡魚不會掛在牆上。你可以把它掛在那兒。”——但是究竟誰會在一條鯡魚身上把手擦幹呢?——“嗯。”回答是安慰性的:“你不必用它擦手。”借助於兩種典型的移置作用而做的這種解釋,表明了這個問題離真正的謎語究竟有多遠;而且由於它的絕對不恰當性,我們不把它僅視為胡說的愚蠢,而看做是不可抗拒的滑稽。通過不遵守基本條件這種方式,詼諧、謎語和其他本身並不會產生詼諧快樂的事物,也變成了滑稽快樂的根源。在理解言語的非有意的滑稽方麵就更沒有多少困難了,我們發現這種滑稽經常在我們所喜愛的弗裏德裏克·凱普娜(Friederike Kempner,1891)的詩歌中表現出來:
反對動物解剖在人類與可憐的啞巴動物之間伸展著一條看不見的靈魂之鏈。
可憐的啞巴動物亦有意誌——因此也有靈魂——盡管它們的靈魂小於我們。
或者在一對相愛的已婚夫婦間的對話:
對比“我是多麽幸運!”她輕柔地喊著。
“我也是,”她的丈夫高聲地宣布:
“你的眾多品質使我充滿了驕傲,我竟做出如此精美的選擇。”
在這裏沒有什麽東西會使我們想到詼諧。但毫無疑問,正是這些“詩歌”的不恰當性才使它們成為滑稽——其表達方式具有相當不同尋常的笨拙,它和最陳腐的或大多數新聞工作者的語言特色,其思想的最純樸的局限性,不存在任何詩歌形式的痕跡都有聯係。但是,盡管具有所有這些因素,那我們為什麽發現凱普娜詩歌的滑稽卻並不明顯呢?我們發現有些類似的產物除了出奇的差之外什麽也不是,它們不僅不能使我們發笑,反而讓我們煩惱。但是,正是這種距離,才使它們和我們所期待的、向我們提供滑稽的詩歌區分開來;如果我們感到這種差別更小,那麽,我們就更傾向於批評它們而不是發笑。再者,凱普娜詩歌的滑稽效果肯定是由一種附屬的情況引起的——即這位女作家準確無誤的良好意向和特別的情感忠誠,它消除了我們的嘲笑或我們的煩惱,我們在她那無助的話語背後感到這種情感。
在這裏我們想起了一個我們曾經暫緩考慮的問題。能量消耗的差異無疑是滑稽快樂的基本決定條件;但是觀察表明,這種差異並非一成不變地引起快樂。為了使滑稽快樂能從能量消耗的差別中實際產生,必須要有哪些更主要的條件或者必須克服哪些障礙呢?在我們轉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將用一個清楚的主張對本討論下個結論:言語的滑稽與詼諧並不一致,因此詼諧必然是某種不同於言語滑稽的事物。
(四)
既然我們即將對上一問題做出回答,即從能量消耗的差異中產生滑稽快樂的必要條件,我們就可以先使我們自己鬆一口氣,這不可能不使我們感到快樂。對這個問題的準確回答與對滑稽實質的費力解釋是一致的,為此我們既不需要能力,也不需要權威。隻要這個滑稽問題能清楚地與詼諧問題形成對比,我們就能再次對它做出滿意的說明。
關於滑稽的每一種理論之所以受到批評者的反對,根本的原因在於其定義忽略了滑稽的基本東西:“滑稽是以觀念之間的對比為基礎的。”“是的,因為這種對比有一種滑稽作用而不是另一種作用。”“滑稽感產生於對某種期待的失望。”“是的,除非這種失望事實上是令人痛苦的。”
無疑這些反對意見是合理的;但是,如果我們由此得出結論認為,滑稽的基本特征迄今已逃避了檢查,那麽,我們將過高地估計這些反對意見。對這些定義的普遍有效性產生損害的是對產生滑稽快樂所必不可少的條件;但我們無須在這些條件中尋找滑稽的實質。如果我們假設滑稽快樂的根源在於兩種消耗之間差異的比較,那麽,無論我們要想駁斥這些反對意見,並對滑稽定義中的矛盾之處加以說明,還是其他都是很容易的。隻有當這種差異不可利用而且能釋放出來時,滑稽快樂和眾所周知的效果——笑聲——才能產生。如果這種差異一被承認便移作他用,我們就不會獲得快樂的效果,而至多有一種短暫的快樂感,其中,滑稽的特點並未出現。正如在詼諧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在別處使用這種被認為是多餘的能量消耗而采用特別的詭計一樣,滑稽快樂也隻能在保證這同一種條件的情況下出現。由於這個原因,在我們形成觀念的生活中出現這些能量消耗差異的情況是不同尋常的多,但從這些差異中產生滑稽的情況則相對較少。
即使對那些草率地研究了由能量消耗的差異中產生滑稽的條件的人來說,也會被迫獲得兩個觀察發現。第一,在有些情況下滑稽是習慣性地出現的,仿佛有必要的力量推動,相反,在其他情況下似乎完全依賴於環境,依賴於觀察者的立場。第二,巨大的差異往往突破不適宜的條件,這樣,盡管有這些條件滑稽感也會出現。與第一種觀點相聯係,可以確立兩大類別——不可避免的滑稽和偶然發生的滑稽——盡管必須準備從一開始便放棄在排除了例外的第一類別中發現滑稽不可避免性的看法。探究這兩種類別的決定條件將是很吸引人的。
有些條件已被作為滑稽情境的“孤立因素”[210]而聚集在一起,這些條件基本上適用於第二類別。更仔細地分析引出了下列事實:
1.產生滑稽快樂的最適宜條件一般地說是使人“想發笑”的喜悅心境。在一種有毒性的喜悅心境中幾乎一切事物都有滑稽作用,這很可能是通過與正常狀態下的能量消耗相比較。從某種單一的觀點來看,當它不表現為一般的心理傾向時,詼諧、滑稽和所有類似的從心理活動中獲得快樂的方法,確實都不過是重新獲得這種喜悅心境——這種異常欣快——的方法。
2.一種類似的適宜效果是由一種滑稽的期待(expectation),通過與滑稽快樂相協調而產生的。由於這個原因,如果一種想使某事成為滑稽的想法由另一個人傳達給別人,那麽,這種低程度的差異便足以說明,如果它們無意向地出現在人的經驗中,就有可能被忽略。任何一個人,在開始讀一本滑稽的書或到劇院去看一場滑稽戲時,都會把這種意向歸因於他能夠對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很難向他提供滑稽場合的事情發笑。最後,正是在回想起笑過和期待發笑的情況下,當他看見喜劇演員一登台,不等後者做出一種使他發笑的嚐試,他都會笑起來。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一個人才會承認,此後他對於能使一個人在戲劇中發笑的事物感到羞怯。
3.滑稽的不恰當條件產生於某個人當時所具有的那種心理活動。追求嚴肅目的的想象活動或理智活動與尋求釋放的貫注的精神能量相抵觸——貫注是活動進行移置作用所要求的——因此,隻有未曾預料的較大的能量消耗差異才能突破而形成滑稽快樂。那些特別不利於滑稽的事物是與知覺上中止觀念模仿的事物相當遙遠的所有各種理智過程。除了當某種思想方式突然中斷之外,在抽象反思中根本就沒有給滑稽留下任何地盤。
4.如果注意力恰好集中在有可能產生滑稽的比較中,那麽,釋放滑稽快樂的機會也會消失。在這種情況下那種否則會有最肯定的滑稽的作用的東西便失去了其滑稽力量。若一個人的興趣指向把某種動作或功能與他頭腦中明顯具有的某種標準相比較,那麽,這種動作或功能在這個人看來就不可能是滑稽。這樣,觀察者就不會發現說笑者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而產生的胡說的滑稽,他會因此而煩惱,而說笑者的夥伴更感興趣的是他將具有什麽樣的運氣而不是他知道多少,對於這同一種胡說他們會開心地大笑起來。一個體操或舞蹈教練幾乎看不出他的學生動作中的滑稽;一個牧師對喜劇作家能如此有效地闡明的人性弱點中的滑稽往往會忽略不見。滑稽過程不能忍受由注意引起的過度貫注(hypercathexis);它必須能夠使其過程相當受注意地進行——順便說一句,在這一方麵就像詼諧一樣。但是,如果一個人想把滑稽過程說成是一個必要的意識過程,就會和我在《釋夢》中有充足的理由加以運用的“意識過程”這一術語相矛盾。更確切地說,它形成了前意識的一部分,這些過程是在前意識中進行的,但缺少與意識相聯係的注意的貫注,這些過程可以恰當地命名為“自動的”(“automatic”)。如果這種比較能量消耗的過程想要產生滑稽快樂,它就必須保持為自動的。
5.如果應該產生滑稽的情境同時產生了一種強烈情感的釋放,那麽,滑稽就會受到很大幹擾。一般地說,在這種情況下操作性差異的釋放是不可能的。個體在每一種特殊情況下的情感、性情和態度使人可以理解,滑稽是根據每一個人的觀點而出現和消失的,絕對的滑稽隻在例外的情況下才存在。因此,滑稽的偶然性或相關性要比詼諧大得多,它絕不是主動發生的,而是一成不變地製作的,使之能獲得接受的條件在其建構過程中即可觀察到。情感的產生是妨礙滑稽的所有條件中最強烈的,在這一方麵其重要性從未被忽略。[211]為此人們說滑稽的感受在多少有些淡漠的情況下最容易產生,在這些情況下往往不包含強烈的情感和興趣。但正是在有情感釋放的情況下,一個人才能觀察到一種特別強烈的能量消耗的差異會產生釋放的自動作用。巴特勒上校[212]
回答奧克塔維奧的警告時“大笑著”說:“來自奧地利議院的感謝!”他的怨恨並未阻止他發出笑聲。這種笑適用於他對他相信自己遭受的失望所做的回憶;另一方麵,戲劇家所描述的這種重大失望可能不如他所表示的在釋放出來的情感風暴中強迫發出笑聲給人的印象更深刻。我傾向於認為,這種解釋適用於除了快樂的情境和伴有強烈痛苦或緊張情緒的情況之外的一切能產生笑的場合中。
6.如果我們對此做一補充,即產生滑稽的快樂可以受任何其他快樂的伴隨情況的激勵,仿佛是由某種感染力激勵的一樣(以和傾向性詼諧的前快樂原則同樣的方式發揮作用),我們已經為我們的目的而充分地闡述了支配滑稽快樂的條件,盡管還肯定不是全部條件。因此,我們可以發現,這些條件以及滑稽作用的不一致性和偶然性,用任何其他假設來解釋都不如用差異的釋放而產生滑稽快樂那樣容易,在大多數不同的情況下,這種假設可用於除釋放之外的其他方式。
(五)
性欲(sexuality)和猥褻(obscenity)的滑稽應受到更詳細的考慮;但在此我們隻能略述數言,稍加涉及。其出發點(和猥褻詼諧中的情況一樣,第97頁),將仍然是曝光。一次偶然的曝光對我們具有滑稽作用,因為我們把這種悠閑自在和我們以很大的能量消耗來欣賞的景色加以比較,否則人們就會用這種能量消耗來達此目的。於是這種情況便接近了天真的滑稽作用,但卻更簡單些。我們以第三者身份成為觀眾(在說**詞穢語的情況下成為聽眾)的每一次曝光都等同於成為滑稽的被曝光的人。我們已經發現,詼諧的任務是取代**詞穢語的地位,從而再次打開了通往已失去的滑稽快樂源的通路。與此相反,目擊一次曝光並不是目擊滑稽的情況,因為他自己這樣做而付出的努力消除了滑稽快樂的決定條件:在所看見的事物中,除了性的快樂之外什麽也沒有留下。如果把這種目擊向某人做個解釋,那麽,被人目擊者便再次成為滑稽,因為有一種最顯著的感覺,即後者省略了為隱藏其秘密而取代了的能量消耗。除此之外,性欲和**詞穢語(smut)的領域提供了最充分的與快樂的性興奮共同獲得滑稽快樂的情況;因為它們可以向人們顯示他們對身體需要的依賴(貶低),或者它們也能揭示隱藏在心裏的愛的要求背後的身體要求(揭露假麵具)。
(六)
令人驚奇的是,在柏格森那迷人而又富有活力的《笑》(Le rire)一書中,我們同樣能發現吸引我們尋求理解滑稽的心理發生的吸引力。我們已經熟悉了柏格森關於掌握滑稽特點的準則:“生命的機械化,以人工代替自然的某種替代作用。”他從自動作用到自動機這樣一種似乎合理的思想序列開始,並試圖把許多滑稽作用追溯到對童年玩具的已淡漠的回憶。在這一方麵他暫時獲得了某種觀點,確實,他不久便放棄了這種觀點:他力圖把滑稽作用解釋為童年期快樂的後效。
“或許我們應該使這種簡化再深入一步,回到我們最古老的記憶中去,追溯到遊戲中,這種第一次相互結合起來的滑稽短劇使兒童感到有趣,使成人大笑不已。……但我們畢竟也常常認識不到,在我們大多數的快樂情緒中究竟有多少孩子氣。”(柏格森,1900,第68頁以下)既然我們已經把詼諧追溯到了兒童的文字遊戲和思想遊戲,這種遊戲曾經受挫於理性批評,那麽,我們禁不住感到也想調查一下柏格森猜想在滑稽中具有的童年期根源。
事實上,如果我們對滑稽與兒童的關係做些考察,我們會發現大量頗有希望的聯係。兒童本身並未以任何滑稽的方式打動我們,盡管他們的本性充滿了各種條件,如果我們把它與我們自己的本性相比較,這些條件就會產生一種滑稽性差異[213]:動作的過多消耗和少量理智消耗,身體功能對心理功能的支配以及其他特征。當一個兒童的行為表現不像兒童,而像一個嚴肅的成年人時,他隻能在我們身上產生一種滑稽作用,而且他也以和其他偽裝自己的人同樣的方式產生滑稽作用。但是隻要他保持孩子的本性,對他的感知便使我們產生了純粹的快樂,或許這種快樂使我們稍微想到了滑稽作用。我們把他稱為天真,因為他向我們表明他缺少禁忌,我們把他說的話描述為天真的滑稽,而在另一個人口中講出時,我們便判定為**詞穢語或詼諧。
另一方麵,兒童並沒有對滑稽的某種感受。這種主張似乎隻是說,像許多其他事物一樣,滑稽感隻是在心理發展過程的某一時刻開始的,而且這一點也不令人驚奇,特別是因為我們必須承
認,這種情感在必須視為在童年時代的某一階段就已經清楚地顯現了。但這卻可以表明,兒童缺乏滑稽感這種主張包含著許多不證自明的東西。首先,我們很容易發現,如果我們的觀點是正確的,即滑稽感是在理解另一個人的過程中發生能量消耗的差異而產生的,那就不可能是別的原因。
我們不妨再以動作的滑稽作用為例。提供了差異的這種比較(以有意識的準則)已做了說明:“這就是他做事的方式”,以及“這就是我應該做事的方式,我已經做過此事的方式”。但是一個兒童卻沒有第二句話中所包含的標準。他隻是通過模仿而理解了:他要以同樣的方式做事。對兒童的教養向他提出了一個標準:“這就是你應該做事的方式。”如果他現在利用這個標準進行比較,他將很容易得出結論:“他做得不對”,“我能做得更好。”在這種情況下他便笑話另一個人,他以自己的優越感來笑話別人。什麽也無法阻止我們從能量消耗的差異中發笑;但是,根據對我們所遇到的笑話別人的情況來類推,我們可以推論滑稽感並未表現在兒童優越的笑聲中。它是一種純粹快樂的笑。在我們自己的情況下,當我們對自己的優越性做出清晰判斷時,我們隻是微笑而不是大笑,或者如果我們大笑,我們就能把這種變得有意識的優越性與使我們發笑的滑稽區別開來。
我們或許能夠正確地說,在各種不同情況下兒童是由於純粹的快樂而笑,我們覺得這是“滑稽”且找不到其動機,而一個兒童的動機卻是清楚的和能夠說明的。例如,如果有人在街上滑倒了,我們就會笑起來,因為這種印象——我們不知道為什麽——是滑稽作用。在同樣的情況下,一個兒童會由於優越感或幸災樂禍而笑:“你摔倒了,我卻沒有。”在兒童身上某些快樂的動機似乎在我們成人身上早已失去,在同樣的情況下我們以“滑稽感”來代替失去的這種情感。
如果我們能夠概括的話,那麽,最吸引人的似乎就是,把我們所尋找的滑稽的獨到特點置於嬰兒期的喚醒之中——把滑稽視為重新獲得的“已逝去的童年的笑”。那麽,人們可能會說:“我笑的是另一個人和我自己之間的一種能量消耗的差異,每次我都能重新發現他身上的童稚氣。”或者更確切地說,導致滑稽作用的全麵比較的結果是:“這就是他做事的方式——我以另一種方式做事——他的做事方式就像我在孩提時代經常做事的方式一樣。”
因此,笑聲總是適用於成人的自我與兒童的自我之間的比較。即使在滑稽的差異中缺少一致性——這個在我看來似乎是滑稽的事實有時消耗能量大有時消耗能量小——這種缺乏也符合嬰兒期的決定因素;實際上成為滑稽的東西總是在嬰兒方麵。
這與下述事實並不矛盾,即當兒童自己成為比較的對象時,他們給我留下的不是滑稽印象,而是一種純粹的快樂印象;同樣不矛盾的原因是,如果能避免這種差異的任何其他用途,那麽,與嬰兒期的這種比較就隻能產生一種滑稽效果。因為這是一些與支配釋放的條件有關的事情。無論什麽事物,隻要把心理過程與其他過程聯係起來,就會不利於剩餘的能量貫注的釋放並使之轉入其他用途;凡是把心理活動分離出來的事物就能促進釋放。因此把兒童視為比較對象的意識態度將不可能產生滑稽快樂所必需的釋放。隻有當精神貫注是前意識的時候,才有可能近似於這種分離。順便說一句,我們也可以把這種分離歸於兒童的心理過程。就中等強度的差異而言,如果沒有其他聯係能對釋放出來的剩餘能量進行控製,那就隻能考慮是產生滑稽作用的這種比較的增加(“我在兒童時代也是這樣做的”)。
如果我們想在與嬰兒期的前意識聯係中發現滑稽作用的實質,我們就必須比柏格森再深入一步,並且承認為了產生滑稽作用,一種比較無須引起孩子氣的快樂和孩子氣的遊戲,隻需涉及孩子氣的一般本質,或者甚至隻涉及孩子氣的痛苦也就足夠了。如果我們不是把滑稽的快樂與回想起來的快樂相聯係,而是再次與比較建立聯係,那麽,我們在這裏便遠離了柏格森,而和我們自己相一致了。這或許是因為前一種情況(即與回想起來的快樂相聯係的情況)可能總是與不可抗拒的滑稽相一致)。
在這一點上我們不妨回顧一下我們早期得出的關於各種滑稽可能性的圖示。我們曾經說過,這樣也能發現滑稽的差異:即
a.通過另一個人與我自己之間的比較,或
b.通過完全在另一個人內部的比較,或
c.通過完全在我自己內部的比較。
在第一種情況下,另一個人在我看來像個孩子;在第二種情況下他把自己還原為一個孩子;
而在第三種情況下我會在我自己身上發現這個孩子。
a.第一種情況包括動作和形式的滑稽,心理功能和特性的滑稽。相應的嬰兒期因素則是促使動作和兒童低劣的心理和道德得到發展。這樣一來,例如,一個愚蠢的人在我看來具有滑稽作用,因為他使我想起了一個懶惰的孩子,而一個壞人之所以具有滑稽作用,是因為他使我想起了一個淘氣的孩子。在兒童自己獲得動作快樂這種單一的情況下,隻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成人失去孩子氣的快樂。
b.在第二種情況下,滑稽完全依賴於“感情移入”,它包含數量眾多的可能性——情境、誇張(漫畫式的滑稽模仿)、模仿、貶低和揭露假麵具的滑稽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引進嬰兒期的觀點證明是最有用的。因為情境的滑稽作用大多建立在窘迫基礎上,在這裏我們重新發現了兒童的無助。最糟糕的窘迫,即自然需要的強製性要求和其他功能的衝突,與兒童不能完全控製其身體功能是一致的。在情境的滑稽借助於重複而發揮作用時,它依據的是兒童在不斷地重複(問題或聽講故事時)產生的特殊快樂,使他成為令成人討厭的人[參見,第128頁注]。誇張仍然給成人帶來快樂,因為它能發現其主要官能的正當理由,誇張與兒童特別缺乏比例感有關,與他無視一切數量關係有關,他對數量關係的認識要比對質量關係的認識晚。即使在容許衝動的情況下,適度而有限製的運用也是後來教育的結果,是通過對在結合中聚集在一起的心理活動的相互抑製而獲得的。在這些結合被削弱的地方,例如在潛意識的夢中或在精神神經症的單一觀念(mono-idea-ism)中,兒童的缺乏節製便再次出現。[214]
由於我們沒有考慮到嬰兒期的因素,所以我們在理解模仿的滑稽作用時發現有較大的困難。
但是,模仿是兒童最好的藝術,是其大多數遊戲的驅動力(driving motive)。兒童的誌向目標遠不在於要超過同齡人,而是要模仿成年人。兒童與成人的關係也是貶低的滑稽作用的基礎,它與成人對待兒童生活態度中所顯示出來的屈尊態度是一致的。沒有什麽能比成年人使自己降低身份,放棄其煩人的優越性以及與他們平等地玩耍更使兒童感到快樂的了。這種向兒童提供純粹快樂的放鬆,在成人中則以貶低的形式成為使事情滑稽的一種手段,成為滑稽快樂的一個根源。至於揭露假麵具,我們知道,它可以一直追溯到貶低。
c.我們在發現第三種情況,即期待的滑稽作用的嬰兒期基礎時,遇到了最大的困難,期待的滑稽作用無疑能夠解釋,為什麽那些首先把這種情況置於他們對滑稽作用的討論之中的權威們,沒有發現能解釋滑稽中的嬰兒期因素的場合。毫無疑問,期待的滑稽作用在兒童中是最遙遠的;
掌握它的能力是最晚才出現的。在成人看似很滑稽的大多數情況下,兒童可能隻感到失望。但是,當我們遇到一種滑稽的失望時,我們可以把兒童極端快樂的期待和輕信的力量作為一個基礎,來理解我們是怎樣“作為一個兒童”來表現滑稽作用的。
我們所說的一切似乎表明,滑稽感的轉換有一定的可能性,它可以這樣進行:“那些對成人來說不適合的事物就是滑稽。”但是,由於我對滑稽作用問題的全部態度,我還不太敢像我早期那樣嚴肅地捍衛後一種主張。我還不能確定,貶低為一個兒童是否隻是滑稽性貶低的一個特例,或者所有滑稽的事物基本上都以貶低為一個兒童為基礎。[215]
(七)
探討滑稽的研究無論多麽粗略,如果我們不能為談論幽默(humour)找到些微的餘地,那麽,這種研究都將是相當不完全的。兩者之間的基本聯係是如此毋庸置疑,以至於試圖對滑稽作用進行解釋必定會對理解幽默做出某些起碼的貢獻。在欣賞幽默方麵,無論它有多麽恰當和給人留下多麽深刻的印象(它本身就是最高的心理成就之一,特別受到思想者的喜愛),但我們不能通過探討詼諧和滑稽的準則而避開表達其本質的嚐試。
我們業已看到,令人苦惱的情感的釋放是產生滑稽的最大障礙。隻要無目的的動作一發生損害,或者愚蠢一導致傷害,或者失望一引起痛苦,滑稽作用的可能性便告結束。對於一個無法躲避這種不快,一個其本人是犧牲品或被迫參與其中的人來說,這無論如何都是真實的;而一個無關的人則以其行為舉止表明,這種情境包含著滑稽作用所要求的一切。現在,幽默成為獲得快樂的一種手段,盡管有與其相抵觸的令人苦惱的情感;它表現為產生這些情感的一種替代作用,它把自己置於它們的位置上。如果有這樣一種情況,根據我們通常的習慣,我們應該傾向於釋放令人苦惱的情感,如果壓抑該情感的動機此時作用於我們,就會提供使它出現的條件。在剛才提到的這些情況下,一個成為傷害、痛苦等犧牲品的人很可能會獲得幽默的快樂,而無關的人則因滑稽的快樂而笑。如果是這樣的話,幽默的快樂是以釋放未出現的情感為代價而產生的:它起源於情感消耗的節省——我們不可能有別的說法。
幽默是各種滑稽中最容易滿足的。它是在一個人的內部完成其過程的,另一個人的參與並未對此增加任何新的東西。我可以不與人分享在我身上產生的幽默快樂,也不感到要被迫與人交流這種快樂。當幽默的快樂發生時,在一個人身上會出現什麽情況,這是很不容易說清的;但是,如果我們考察一下把幽默與人交流或產生同感的情況,考察一下通過理解幽默的人我們獲得了與他同樣的快樂的情況,那麽,我們就能獲得某種頓悟(insight)。幽默的最粗野的情況——即所謂“絞刑的幽默”——在這一方麵可能是有所啟發的。一個在星期一被判處死刑的流氓說:
“嗯,這個星期開始得不錯。”[216]這實際上是一種詼諧,因為這句話本身是非常恰當的,但另一方麵,卻以無意義的方式放錯了地方,因為對這個人自己來說那個星期不會再有更多的事件了。但是,幽默和製作這樣一種詼諧有關——就是說,不管把這個星期的開始與其他什麽時間區別開,也要否認對可能產生相當特殊的情緒的那些動機加以區分。同樣的情況還有,這個流氓在處以死刑的路上要一塊圍巾圍在他**的喉部,以便不至於患感冒——由於考慮到它圍在脖子上的時間這麽短,這種預防措施顯然是多餘的和不重要的,否則,這是一個應該受到稱讚的預防措施。必須承認,在這個惡作劇(blague)中有一種像寬宏大量似的東西,這個人頑固地堅持其慣常的自我,而且對有可能推翻其自我並使其陷於絕望的事物置之度外。這種崇高的幽默顯然出現在我們的欽佩不受幽默者的情境限製的情況下。
在維克多·雨果的《歐那尼》(Hernani)中,那個卷入陰謀反對西班牙國王查理一世(查理五世)的匪徒,落入了其強大敵人之手。他預見到,由於被宣判了叛國罪,他的命運肯定是掉腦袋。但是,這個預見並未阻止他使自己被公認為世襲的西班牙最高貴族,並且宣布他並不想放棄任何屬於他的利益。一個西班牙的最高貴族可以在其君主麵前蓋住他的頭。那麽,好吧:
……我們的頭有權利在你蓋住之前落下。
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幽默,而且如果當我們聽到時我們沒笑,那是因為我們的欽佩包含著幽默的快樂。在那個被執行死刑的路上不想患感冒的流氓的情況下,我們卻開心地大笑起來。應該使罪犯陷入絕望的情境卻可能在我們身上引起強烈的憐憫;但這種憐憫之所以受到抑製,是因為我們明白,這個與此關係更密切的人對這種情境是無法解決的。由於這種理解,已經準備消耗在憐憫上的能量變得不可利用了,我們便一笑置之。可以說,我們受到了這個流氓的滿不在乎態度的影響——盡管我們也注意到,這已耗費了他相當多的心理活動能量。
憐憫的節省是幽默快樂最經常的源泉之一。馬克·吐溫(Mark Twain)的幽默通常使用這種機製。例如,在對他兄弟的生活做的一次說明中,他向我們講述了,他兄弟一段時間怎樣受雇於一家築路企業。一個地雷提前爆炸把他兄弟拋向了天,然後落下來掉在遠離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我們肯定對這次事故的犧牲者感到同情,並且想問一下他是否因此而受傷。但是,當故事繼續說道,他兄弟因為“脫離工作場地”而被扣了半天工資時,我們便完全不再有憐憫之心,而且變得幾乎像包工頭一樣的硬心腸,並對可能傷害兄弟的健康也幾乎漠然置之。在另一種情況下,馬克·吐溫向我們展示了他的家庭樹,他把這棵樹追溯到哥倫布的一位航海夥伴。然後他描述了這位前輩的特點,以及他的行李是如何完全由許多換洗的衣物所組成,而每一件都有一個不同的洗衣房標記——在此我們禁不住對節省這種虔敬感而付出的代價大笑起來,我們原準備在這個家庭史的開始就討論這種虔敬感的。幽默快樂的機製不受我們認識的幹擾,我們認識到這個譜係是虛構的,這種虛構是為諷刺目的服務的,旨在揭示其他人以類似的描寫所做的細節描述:和在使事情成為滑稽的情況下一樣,它也不依賴於必須是真實的這個條件。在另一篇小說中,馬克·吐溫描述了他的兄弟怎樣建造了一個地下洞穴住房,他帶進去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盞燈,他用一大塊帆布做屋頂,帆布中間有一個洞。但是,晚上在小屋建好之後,一頭被驅趕回家的母牛卻從屋頂開口處掉下來,落到了桌子上並把燈撲滅了。他的兄弟耐心地幫著把牛弄了出去,又重新把東西擺好。第二天晚上同樣的麻煩再次發生,而他的兄弟一如既往。以後每天晚上都發生。重複
發生使小說有了滑稽作用,但馬克·吐溫在結束時報告說,在第46個晚上當母牛又掉進來時,他的兄弟終於發話了:“這事開始讓人厭倦了。”這時我們的幽默快樂再也止不住了,因為我們早就期望聽到的是,這種難以排除的不幸會使他的兄弟生氣的。的確,我們使自己產生的這些幽默的些許貢獻一般地說是以生氣為代價的——而不是變成了憤怒。[217]
根據為支持幽默而節省下來的情緒的性質,幽默的種類是格外多樣化:憐憫、生氣、痛苦、敏感等。它們的數量似乎保持著不完整,因為幽默的領域在不斷地擴大,每當藝術家或作家成功地把迄今不受控製的情緒置於幽默的控製之下時,通過我們給出的那些例子中的方法,把它們變成滑稽快樂的根源。例如,藝術家的簡明(Simplicissimus)在以恐懼和厭惡為代價而獲得幽默方麵有驚人的成果。另外,表現幽默的形式是由與其產生條件有聯係的兩種特殊情況決定的。在第一種情況下,幽默可能與一種詼諧或其他種類的滑稽合並;在這種情況下其任務是驅除可能隱含在能產生某種情感的情境中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會幹擾快樂的結果。在第二種情況下,它可以完全地或隻是部分地中止這種情感的產生;這後一種情況實際上是更常見的,因為它較容易產生,而且會產生各種形式的“沮喪的”[218]幽默——即含著淚的微笑的幽默。它將一部分能量從情感中撤出,使它具有一種幽默的味道以作為交換。
由上麵的例子可見,從同情心派生出來的幽默的快樂起源於一種可與移置相比較的特殊技巧,借助於這種技巧,已經處於準備狀態的情感的釋放便落空了,能量貫注轉向別的事物,常常轉向次要之物。
但這根本無助於我們理解這一過程,即通過這個過程而在幽默者身上發生了與產生情感相距甚遠的移置。
我們能夠發現接受者在其心理過程中模仿幽默創造者,但是,對於在後者身上使這一過程成為可能的力量,它並沒有告訴我們什麽。
我們隻能說,如果有人成功地通過反思,把世界事物的巨大與他自己的渺小相比較而產生的痛苦情感置之不顧,我們不會把這視為獲得了幽默,而是獲得了哲學思想,而且,如果我們使自己置身於他的思想序列中,我們就不會產生快樂。因此,在意識注意的凝視下,幽默的移置就像滑稽的比較一樣是不可能的;和後者一樣,它和保持前意識或者自動的條件是聯係在一起的。
如果我們根據防禦過程來看待幽默的移置,我們就能獲得有關它的某些信息。防禦過程是飛行反射的心理相關物,它執行的任務是防止產生來自內部根源的不快樂。在完成這個任務時,它們把心理事件作為自動調節作用來使用,順便說一句,這種自動調節作用最終成為有害的,而且必須歸屬於意識思維。我已指出過這種防禦的一種特殊形式,已經失敗了的壓抑,它是產生精神神經症的操作機製。幽默可被視為這些防禦過程的最高級形式。它不屑像壓抑那樣把承擔著痛苦情感的觀念內容從意識注意中撤出,由此而超越了防禦的自動作用。它使之產生,是通過發現一種把已處於準備狀態的能量從不快樂的釋放中撤出,並通過釋放而將其轉變成快樂。甚至可以相信,它可以再次和嬰兒期聯係起來,把這種獲得手段置於其支配之下。隻有在童年時期才會有使成人在如今微笑的那些痛苦情感——就像他作為一個幽默的人對其目前痛苦的情感而發笑一樣。
幽默的移置所親眼目睹的其自我的提高,把它翻譯過來毫無疑問就是“我太大了(太好了)[219]以致不能因這些事情而苦惱”,這種提高完全可以從他將其目前的自我與其童年期的自我相比較
而產生。這種觀點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嬰兒期在神經症的壓抑過程中所起作用的支持。
總之,幽默和滑稽的關係比和詼諧更近。它和前者共享在前意識中的心理定位(psychicallocalization),而詼諧就像我們不得不假設的那樣,是作為潛意識和前意識之間的一種妥協而形成的。另一方麵,幽默不具備一種與詼諧和滑稽作用相同的專門特點,對此我們或許還沒有予以足夠的重視。產生滑稽作用的一個必要條件是,我們應該被迫同時地或迅速連續地把兩種不同的觀念形成方法運用到同一種觀念形成活動中,然後在這兩種方法之間進行“比較”,滑稽作用的差異便由此而產生。這種能量消耗的差異產生於屬於別人和屬於自己的事物之間,產生於通常的事物和被改變的事物之間,產生於所期待的事物和已發生的事物之間。[220]在詼諧的情況下,兩種看待事物的同時性方法之間形成了差異,這兩種方法以不同的能量消耗而起作用,適用於在聽到詼諧的人身上發生的過程。這兩種觀點中的一個,遵循著包含在詼諧中的暗示,沿著這條思想通路穿過潛意識;另一種觀點則停留在表麵,它看待詼諧就像看待從前意識中浮現出來並成為意識的任何其他話語一樣。我們或許應該合理地把聽到一個笑話時的快樂描述為從這兩種看待事物的方法之間的差異中派生出來的。[221]在這裏我們談論的是詼諧,我們把它描述為一個具有兩張臉的腦袋,而詼諧和滑稽之間的關係還有待於澄清。[222]
在幽默的情況下我們剛才提出的那種特點已黯然失色。的確,當一種因為通常伴隨著這種情境,我們應該期待的情緒被避免時,我們就會感到幽默的快樂,在這種程度上幽默也會在所期待的滑稽作用的擴展概念之下產生。但對幽默來說,它不再是用兩種不同方法看待同一主題的問題。
受那種想要回避的情緒支配的情境具有令人不快的特點,這個事實結束了把它與滑稽和詼諧的特點相比較的可能性。幽默的移置實際上是把釋放出來的能量消耗用在別的地方——這是一種已經表明對滑稽作用如此危險的一種情況。[223]
(八)
我們現在即將結束我們的任務,把幽默快樂的機製還原為與闡釋滑稽快樂和詼諧相類似的一種論點。在我們看來,詼諧中的快樂似乎產生於用於禁忌的能量消耗的節省,滑稽快樂產生於用於觀念形式(用於貫注)的能量消耗的節省,而幽默中的快樂產生於用於情感的能量消耗的節省。
在我們的心理器官活動的三種方式中,快樂都是由節省而產生的。這三種方式全部都一致代表從心理活動中重新獲得一種快樂的方法,這種快樂實際上是通過該活動的發展而消失的。因為當我們不考慮滑稽作用時,當我們不能開玩笑時,以及當我們沒有必要在生活中用幽默使我們感到幸福時,我們力圖用這種手段達到異常的欣快就不過是一段時期生活中的心境,在這段時期,我們習慣於一般使用較少的能量消耗來對付我們的心理活動——這就是我們童年時的心境。
附錄 弗朗茲·布倫塔諾的謎語
弗洛伊德在第32頁的腳注中對布倫塔諾(F.Brentano)的謎語所做的說明如此含糊不清,以致有必要做進一步的解釋。1879年,布倫塔諾(以Aenig-matias為筆名)出版了一本大約200頁的小冊子,書名為《新謎語》。它包括各種不同類型謎語的樣本,最後一種被描述為“填補謎語”。他在這本小冊子的引言中對這些種類做了說明。按照他的看法,這種謎語在德國中部地區是一種令人喜愛的消遣,但隻是在最近才到達維也納。這本小冊子包括30個這種“填補謎語”的例子,弗洛伊德引用了其中的兩個,不完全準確。把這些全部翻譯出來將是使其結構明晰的最簡單的方式:
第24個謎語“我們的朋友受到他所信奉的預感多麽大的折磨啊!有一天,當他的母親生病時,我發現他正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下。風正從樹枝問吹過,結果有些大樹葉落下來,其中有一片恰好落在他的衣兜裏。因此他哭了起來,他嗚咽著說,他的母親快要死了:das lasse ihn das herabgefallene[字麵意思是:這是落下來的那個那個那個……,帶領著他去想的。]答案:“梧桐樹葉……去想。”
第28個謎語
“一個印度斯坦人生病了。他的醫生正忙著為他開個處方,這時他突然被一個緊急的消息叫走了,醫生盡可能快地寫完處方又去看另一個病人了。此後不久他接到消息說,那位亞洲人還沒來得及吃下為他準備的藥,便因**而死。‘真是個不幸的可憐人!’醫生恐怖地對自己說。‘你都幹了些什麽?有沒有可能當你在為那個那個那個藥時?’”
答案:“印度人開……使你的筆畫動得快一些。”
一個英語的樣本可能會使事情更清楚些:
“竊賊們闖進一家大皮貨商的倉庫。但是他們受到了幹擾,什麽也沒拿便離開了,盡管把陳
列室搞得亂七八糟。當經理早晨來到之後,他向其助手們發出指示:‘不要管那些便宜的貨物。
當務之急是那個那個得到那個那個。’”
答案:“馬上……最好的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