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那杯還燙的不太敢喝呢。

“可能是早起鹹菜吃多了,有點渴。”玉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說:“這茶可真不錯,剛才看書看的有點頭暈,這會竟然覺得神清氣爽的。妹妹說好給我的茶可別耍賴。”

“當然不會耍賴。”綿綿笑著吩咐春燕去拿茶葉。

“那個……剛才三叔去前頭說了好多讓我用功的話……我瞧著他臉色不太好,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玉達猶豫一會兒,總算是把話說了出來。

綿綿深知老爹是受了刺激,隻是沒想到他連大堂哥都去騷擾了。

馮氏忍著氣安撫道:“沒事,就是生意上頭遇到了點小波折。你是咱家孫輩裏頭第一人,你三叔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最看重你的,對你難免多說了幾句。你隻管好生讀書就是,旁的事不用操心。”

心裏則把陳三給罵了幾句,這個不著調的,有什麽牢騷往自家人身上發發就是了,衝著侄子抖什麽威風。眼看沒幾天就要府試了,這要是玉達考不好,到時候再埋怨他這個當叔叔的壞了他考運怎麽辦?

玉達得了準信心裏也鬆了口氣,隨便說了幾句閑話便走了。臨走還沒忘記捎著那罐子茉莉花茶。

看到綿綿得意的笑臉,馮氏沒好氣的說她:“你那陳年舊貨總算是有人要了,看把你得意的。”

“雖然是隔了年,可今年的茉莉還沒開呢,怎麽就成舊貨了?多少人想喝這樣的還喝不上呢。”綿綿回懟一句。

“你瞧瞧你本事沒漲多少,這嘴皮子倒是厲害了許多。”馮氏習慣性的嗆她一句,然後又憂愁的歎了口氣:“雲琦這孩子裏裏外外也幫了咱家不少了,我尋思著也該備份禮好生謝謝他。”

綿綿想了想,說:“馮師兄出身尊貴見識又廣,一般的玩意兒怕是入不了他的眼。不過上回我爹從濟州帶回來的東西裏,有一對碧玉鎮紙瞧著不錯,還有那套琉璃茶具也能看,再把那些湖筆和徽墨挑幾盒好的,也算是不錯的四色禮了。”

“豈止是不錯。”馮氏打量她一眼:“你這口氣還不小。那些東西是你爹特意置辦回來,留著給於家送禮用的。你倒好,一開口,把東西都給了馮家,到時候於家的三節兩壽怎麽辦?”

綿綿扁扁嘴:“再買唄,比起馮師兄幫咱家的,這點子東西算什麽。娘你不是常教導我們要跟人禮尚往來嗎?”

“行了,我橫豎是說不過你。不過那些東西是你爹弄回來的,還花了不少銀子,等你爹回來做主吧。”馮氏按了按腦袋,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看到馮氏歪在**昏昏欲睡的樣子,綿綿抿了抿唇,輕輕退了出來。

她回到自己屋裏,看到臘梅依舊在打絡子,咂舌道:“你還打著呢,也別太勞累了,歇息一會吧。”

綿綿思量了一下,自己出去的時候臘梅就在打絡子,她在馮氏屋裏待了約有一個時辰……

這姐妹最近也太能幹了。

臘梅捶了捶自個的肩膀:“趁著在這裏有空,我多打點絡子掙點私房錢,省的以後成了親受氣。”

在城裏的這些天,看到三叔三嬸是如何的有商有量,甚至家裏的事情三嬸都能自個做主,前些天買那些下人花了幾十兩銀子眼睛都不帶眨的。而三叔也不曾為銀錢的事跟三嬸起過齷齪。

就連堂妹也因為幫家裏掙錢的緣故頗為受寵,手裏的私房比自個的聘禮都多……

她從小看慣了娘為了幾個銅板跟爺奶和爹爹低聲下氣的賠笑臉,受了委屈都不敢多言。原以為自己成親後也要過那樣低聲下氣的日子,畢竟村子裏的媳婦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現在她突然看到了別的路子,突然就不想再過那樣委曲求全的生活了。

“不是你說的嗎?誰有都不如自己有。”臘梅回了一句,然後驚喜的掐著手指說:“我那天算了下,這倆月打絡子竟然掙了六百多個銅錢。如果順當,一年下來就能掙三貫錢,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現在不但會打絡子,還會繡幾種簡單的花樣,自己還做了一身衣裳,從裁剪到縫製都是自個做的,比之前強了不止一倍。

看到堂姐閃閃發亮的眼神,綿綿也替她感到高興。

這一刻,她突然找到了自己穿越的意義。也許她沒辦法一下子改變這個時空的習慣和風俗,但是她可以一點一滴的影響身邊的人。

尤其是像堂姐這樣的女孩子,一個識字且能自個掙錢的兒媳婦絕對比一個目不識丁、沒有特長的兒媳更容易受婆家看重和喜歡。被婆家喜歡的媳婦,日子總不會過的太差。

隻要堂姐嚐到了這裏麵的甜頭,以後就會教給她的女兒、孫女、外孫……

想到這裏,綿綿真誠的對臘梅笑道:“堂姐你現在打的絡子比上個月好多了,你這麽能幹,將來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其實臘梅是很聰明的,她認字的天分一般,但算起賬來可真是一把好手。那個算盤,馮氏就教了一回,她自個就摸索明白了,撥的吧嗒吧嗒響。綿綿相信,這個堂姐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妥妥的女強人係列。

“哈哈,不用將來,等下個月回家,你大娘見了我怕是都要吃一驚的。”臘梅笑嗬嗬的說道。

陳三憋著一股子窩囊氣到了衙門,原以為又要看到周縣丞陰陽怪氣的臉。

沒想到一會功夫,周縣丞變的和氣了許多,手腳麻利的幫他改了契書蓋上衙門的紅印:“好了,這就妥了。從這會起,那家鋪子就是你們陳家的了。”

“大人費心了。”陳三一邊賠笑一邊遞過去幾塊碎銀。

沒想到周縣丞卻把碎銀推了回來:“咱們都是實在親戚,用不著這些虛的。”

陳三心裏納悶,訕笑道:“就是請大人和各位先生喝茶而已。”

周縣丞這才拈起一顆碎銀,隨手拋給一個吏員:“這是陳三請你們喝酒的。”

他今日實在太過反常,讓陳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