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臘梅著急的神情,哪裏還有剛才恐婚時候的半點樣子。綿綿無奈的抿抿唇,這哪裏是恐婚,明明是恨嫁。

玉達的初衷也隻是為了製造氣氛,當然不會存心為難自己的姐夫,在拿到足夠的紅封之後,也很是“大意”的讓出了一條縫。跟來接親的新郎家人瞬間蜂擁而上,一下就把大門給推開了。

在綿綿看來新姐夫長的十分周正了,四方臉五官端正,將近一米八的大個子,很有北方大漢的樣子。就是看上去有點木訥,隻會一個勁的傻笑,旁人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嗯,有點蠢萌。不過,看上去跟臘梅挺配的。兩口子,不能都太精了。

綿綿隻顧著在這裏打量新姐夫,卻不知道自己竟成了旁人眼裏的風景。

因著今天要一下迎兩個兒媳進門,即使鄭家家族不小,一時間接親的人手也有些不夠,就隻好另請了一些外姓親戚家的表兄弟。其中有個青年是新郎鄭長林的姨家表弟趙廣才,家裏在鎮上算是薄有資產,一向有些眼高於頂。

趙廣才跟鄭長林同歲,這兩年他娘不知道給他相了多少姑娘他都沒相中。沒想到今天見到綿綿,卻突然動了心思。

綿綿的五官一向敏感,很快就察覺到有人在偷看自己。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竊喜,說明自己就算是個小蘿莉也還是很惹人喜愛的。可漸漸的她就覺得不耐煩了,什麽人啊,一點也不知道避諱,哪有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別人看的。

她有些不高興,正好柳氏站在一旁,就悄無聲息的躲到了她身後。

柳氏原本還有些納悶,三房這個侄女一向都是跟自己有多遠隔多遠的。她到底是過來人,眼神一掃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小鎮就那麽大點地方,她自然是認的趙廣才的。當初,她還跟趙廣才還相看過呢。

不過,沒相中是真的。趙家人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自然相不中她這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尤其是趙廣才,當著眾人的麵就笑話她長的黑。

黑又怎麽了?老娘照樣嫁了個不錯的人家,這會還成了你長輩,哼!

想到這裏,柳氏叉著腰往前一站:“喲,這不是趙家大外甥嗎,許久不見,你娘可好?”

大外甥?這人誰啊?趙廣才隻覺得麵前這婦人有些眼熟,卻實在想不起來,還以為真是自家哪個遠親,隻好胡亂支應了兩聲。正好到了新娘出門的時辰,便隨著眾人湧出去了。

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柳氏心裏罵了一句。

綿綿從她身後探出頭來:“四嬸,你認識那人啊。”

“嗨,他家也是鎮上的,以前見過。這人啊,腦子有點問題,你以後離他遠點。”柳氏隨口囑咐了一句。

想到剛才那人直勾勾的眼神,綿綿點點頭:“我也覺得他腦子有問題。”要麽就是心懷叵測!

一個大男人,當著這麽多人盯著別家姑娘看有多失禮他能不知道?

這個時代對女孩子多苛刻啊!

要是真的腦子有問題也就罷了,要是腦子沒壞那就是心壞了。

一連串熱鬧的儀式過後,臘梅就被玉達背著出了大門。坐上花轎以後,就徹底成了別人家的人。

綿綿看著迎親的隊伍漸漸走遠,突然間還覺得有些惆悵。

再看一眼旁邊在那逗著安哥兒開懷大笑的小雲小霞,眼睛眨了眨,她要真是個孩子就好了,可以心無旁騖的開懷大笑。

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的往鄭家村走去,路上引起了不少百姓圍觀。尤其是看到浩浩****的嫁妝,引起了不少的驚歎。

眾人紛紛打聽新娘是誰家女兒,怎麽陪送的這樣厚重。

尤其是打頭的四塊土坯,代表了四畝地。鄉下地界陪送土地的可不多見,田地都是留給兒子的,極少有陪送閨女的。

“哎呦,這後頭什麽好東西呀,還用了騾車呢。”

騾車上放的都是家具,這些實在太沉,用人抬的話,隻怕天黑也運不到。

嫁妝送到鄭家的時候,丁氏看到土坯的時候高興的都要暈過去了。

緊接著一件件的家具被抬了進來,什麽悶戶櫥、八仙桌椅、子孫桶、臉盆架加上三對大小不一的樟木箱子,齊全的能擺滿一整間屋子。後頭還有六鋪六蓋的被褥、金燦燦的銅盆還有一對裝滿了蜜餞幹果的八寶攢盒等物。

“哎呦,這嫁妝可真齊全。”

“就是,多少年了,沒見過這麽齊全的嫁妝。看樣子,新娘子家裏怕是連壽衣都備下了。”

“你們沒看人家連被子都是綢子的,一套壽衣又算什麽。真不愧是裏長家的媳婦,這排場……”

這時候的丁氏隻覺得被天上掉的餡餅給砸了一下,暈頭轉向的。

按風俗,這會的嫁妝箱子都要打開曬一下。

馮氏、周氏和柳氏妯娌三人都作為娘家親眷過來送親。李氏最放心馮氏,便把箱籠鑰匙給了她。

這會便有人慫恿著陳家人把鑰匙拿出來,她們以為鑰匙會在周氏手裏,畢竟論年紀她最長,又是縣丞老爺的親妹子。

麵對眾人的奉承,周氏卻笑著指了指馮氏:“都別來鬧我,鑰匙在她三嬸那裏呢。”

於是眾人轉而奉承馮氏,馮氏拿足了派頭,等到丁氏拿過來兩吊開箱錢以後,才笑著拿鑰匙開了箱子。

眾人原以為這麽多箱子,裏麵定會空著大半,沒想到打開以後,每個箱子都塞的滿滿當當的。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單的棉的夾的俱都齊全,還有兩件皮毛衣裳。

其他的針線簸籮、杯盤碗碟、茶具花瓶、油燈蠟扡等實用物件應有俱有,甚至還有一套文房四寶和孩童啟蒙用的《千百詩》。

文房四寶是玉寬出的,書是玉達抄的。用他倆的話說就是他們沒什麽私房錢,就隻好出點自己能有的東西。

“真不愧是讀書人家,連文房四寶都有了。”眾人嘀嘀咕咕的。

這時,有眼尖的已經把臘梅的妝盒掃了一遍:“那些算什麽,有錢一樣買的到。你們瞧見新娘子的妝盒沒,裏頭好些首飾呢,有幾件都是金的。”

“你眼花了吧,今兒這日子,有金子還能不往頭上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