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後臘梅拜完堂到了新房以後,眾人看著她身上還帶著好幾件金首飾,終於相信人家不是沒戴,是首飾太多戴不過來。
丁氏越看越喜,當初跟陳家定親的時候她還有些嫌棄對方家窮,是自家男人拍的板。這下看來還是她男人眼光長遠,眼看著陳家這不就起來了。當家的說的對,以後是該對老二媳婦好一點。
尤其是沒過多長時間,老三媳婦的嫁妝送過來,那叫一個簡薄啊,除了一對不大的衣箱和兩床被子,連身替換衣裳都沒有。
丁氏心裏那個窩火啊,她也不奢求孫家像陳家那樣厚嫁閨女,最起碼也得差不多點吧。一般人家的閨女糙好都有子孫桶和幾件衣裳呢,還秀才家呢,都沒普通人講究!
鄭家哥倆同一天成親,陳家作為臘梅娘家原先心裏也是有些忐忑的。等孫家的嫁妝一來,妯娌幾個看了後心裏便從容了許多。這時候的嫁妝就是女孩子在婆家安身立命的依仗,就孫家這做派,將來孫氏是想跟臘梅別苗頭也得看看背後有沒有人做支撐。
眾人原以為孫家出了秀才老爺,閨女的嫁妝應該也不差,見了這幾樣東西之後都搖著頭走開了。臘梅那些嫁妝裏有好幾樣稀罕玩意,她們以前見都沒見過,得趁著這個機會好生瞧一瞧。
過了今天,還想進人家屋子就難了。
人群裏,好些盯著陳家的嫁妝眼熱的。那些有點自知的算盤一下自家家底也知道配不上這樣的人家,有些人則太過自以為是了,覺得自家兒子千好萬好的,陳家別的閨女要是能出一樣的嫁妝那也勉強配的上自家。
比如那個趙廣才的母親趙太太。
趙太太看著那一件件的體麵嫁妝,心裏眼裏滿是熱切。開頭尋思著當初聘這閨女的要是自家,這會這些嫁妝也都是自家的了。現在全便宜了那個呆頭呆腦的傻外甥。
聽說陳家二房是縣丞大人的親戚,有一對姑娘今年十來歲的年紀,不免有些心動,於是湊到周氏跟前奉迎了起來。
後頭又聽旁邊的人說陳家數著三房有錢,在縣城有鋪子院子還有一百多畝地,又對三房的閨女動了心思。
於是到了吃飯的時候,趙太太愣是擠到周氏和馮氏中間,對著倆人不斷的套近乎,話裏話外想法的打聽她們家的女兒。
之前在縣城的時候,馮氏跟周氏就沒少碰到過這種人,她一開口,妯娌倆就知道她是打的什麽主意,都笑著拿話支應,隻說孩子還小,過些年再做考量。
趙太太覺得她們是沒瞧過自家兒子才會這樣拒絕,等見了兒子的偉岸風姿再不會這樣回絕。於是笑著說道:“雖說是‘一家女百家求’,但如果男孩子太過出挑了,有時候女方也不必那麽矜持。”
聽到這話,旁邊的柳氏突的“噗嗤”一下笑了:“也不知道她姨媽說的是誰家的英才,這樣受捧?總不會是您自家那公子吧?”
“怎麽,我家才哥兒不好嗎?”
柳氏掩嘴一笑:“挺好的,家有薄產,既不用像侄女婿那樣做苦力,又不用像我家相公那樣考科舉,整日裏養尊處優的,能不好嗎?”
趙太太想要反駁吧,人家明麵上又都是誇獎的話,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反駁的話來。又看到周氏和馮氏俱都沉默不語,以為妯娌三個合起夥來落自個麵子,怏怏的去了別的桌。
等她走了,周氏才拉著馮氏的袖子低聲問:“剛才老四家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馮氏輕笑:“就是說他家兒子既無手藝也沒功名,平日裏遊手好閑的,隻靠父母養著。”
“奧,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唄。”周氏總結道。
柳氏聽到了,忍不住插了句嘴:“繡花枕頭還能看呢,她家那兒子一雙鬥雞眼,臉拉的跟驢頭一樣長,連繡花枕頭都當不了。”
這話說的俏皮,馮氏和周氏對視一眼,偶忍不住笑了起來。
吃完喜宴,又看著臘梅吃了寬心麵。馮氏這些娘家人便準備走了。
臘梅這會是真的感到了不舍,眼眶都紅了起來,拽著馮氏的袖子不肯撒手。
臨走之前,馮氏拉著臘梅的手對丁氏說:“我這個侄女兒,雖然樣樣都好,可畢竟是家裏頭一個女孩兒,難免嬌養了些,還望親家母多擔待一些。以後她若是做的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親家母隻管把人送回去,她老娘定會好生管教她。”
周氏則在旁邊說道:“成了親就好好過日子,若著實遇到難題了還有娘家人呢。你爹娘萬一不在家,就去縣城找我們……”
眾人聽著妯娌倆一唱一和的,心裏都想這家子待閨女還真好,半點委屈都不讓受的。
唯有丁氏聽到縣城倆字想到周氏娘家,心裏那點子要逞強的心思弱了半截,笑著說:“她嬸子放心,我以後一定把臘梅當親閨女看待……”
回家以後,綿綿忍不住圍在馮氏跟前問這問那的,先問鄭家人和不和氣、臘梅住的屋子收拾的好不好,又問中午的席麵怎麽樣,鄭家另一個兒媳婦好不好相處……
馮氏被纏磨的不耐煩了,忍不住揉起來太陽穴:“你哪來那麽多問題,比你大娘操心的都多。”
綿綿理直氣壯的回答:“橫豎大娘是已經嫁過人不用再重複這一遭,日後我可是遲早要麵對這些場麵的,現在多問一些積累些經驗,將來遇到了問題也不至於慌亂。”
“怪不得都說閨女的胳膊都往外拐,你才幾歲呢就惦記起嫁人來了!”誰家的閨女能這麽明目張膽的談論自己的婚事,讓人聽見還以為是她沒教好呢。
這丫頭真是令人頭疼,馮氏忍不住按著頭歎了口氣。
到了臘梅回門這天,看著堂姐紅潤的臉色,綿綿琢磨著堂姐在婆家過的應該還不錯。
誰知還沒等她找機會跟堂姐說悄悄話呢,臘梅就拋出一個重磅炸彈:她公婆準備分家了。
“你們剛成親就分家,這不是胡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