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盡量保持平靜的樣子,但袖子底下攥緊的拳頭已經泄露了他的心思。
不過玉寬並沒有察覺這些,隻是皺著眉頭回道:“是周家的老三。也不知道我爹娘到底是什麽意思,要是看不好就不會提這茬。可要是相看好了吧,又讓我暗地裏打聽。”
“周家?我記得他們家的莊子跟你們家挨著。”關於陳家的事,馮雲琦都記得很清楚。他們家該不會是之前就有這個心思了吧?
馮雲琦隨手拿著桌子上的鎮紙把玩著,大腦在飛速運轉著,該怎麽打消周家的心思呢?
玉寬歎口氣:“周家老三之前在府城的書院讀書,前年回了海岱書院。偏生之前的那些同窗大都不在那裏了,一時間竟想不起熟人來。”
“何文謙呢?你之前不是跟他十分要好?”
玉寬苦笑著搖搖頭:“自打我們拜了於閣老為師後,文謙對我似乎有些埋怨,打那以後就漸漸疏遠了。”
雲琦安慰道:“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人注定隻是過客。行了,你也不用在那愁眉苦臉的,這事交給我,我會派人幫你打聽的。”
對這個師兄,玉寬一向是十分信任的,當下感激道:“那就多謝師兄了。”
“不用謝,陳小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所托非人。”雲琦笑著回道。心裏卻在嘀咕,自己這麽一塊美玉擺在這裏,陳家不來勾搭,去跟周家相什麽親那!
雲琦手下的動作還是很快的,不過隔了一天便查出了周繼修的不妥當,這人年紀不大卻已經是風月場的老手,在府城的時候就開始流連青樓楚館。回到巨月之後更是縣裏一個暗娼門的常客,跟那裏一個叫春鶯的十分要好。
“聽那裏的人說,周三少對春鶯十分迷戀,幾次想要給她贖身,隻是苦於沒有足夠的銀兩。”侍衛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來。
聽到這裏,雲琦眉毛一挑:“奧,難不成那個春鶯還是花魁,身價很高?”
“那倒不是,就是一個不入流的暗門子,能高到哪去?百十兩銀子罷了。”侍衛回道。
雲琦嗤笑一聲:“堂堂縣丞老爺家的公子,竟連區區百十兩銀子都出不起嗎?”
侍衛苦笑道:“二爺,不是哪家的公子都跟您一般能幹的,大部人隻能靠著家裏有限的月例過活……”像他家公子這般,自個掌握著極大的經商網絡,私房比老爹還多的可沒幾個。
雲琦拿手指敲了敲桌子:“那個周家三少長的怎麽樣?”
這句話的聲音有點低,要不是侍衛耳力超群還真不一定能聽到,他雖然不知道少爺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恭敬的回道:“也就一般吧,個頭不高,長相不及比您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哼,長的沒有我帥也沒我有錢,還想跟我爭女人,做夢去吧!
雲琦突的笑了起來:“既然周三公子對那位相好十分癡情,那本公子就做回好事吧。”
沒兩天,雲琦突然約玉寬去茶樓喝茶。
玉寬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如約去了。到了茶館二樓,玉寬遠遠就看著自家師兄站在窗前,身上穿著天藍色軟綢質地的長袍,衣袖和下擺處繡著精致的金色團花紋樣。
那清朗俊逸的側顏讓同為男子的玉寬都有些自慚形穢,這瞬間,他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要是妹妹能嫁給雲琦這樣的人,那他也沒有舍不得的。
“師兄,你怎麽約我來這裏喝茶?師傅布置的文章你寫完了嗎?”玉寬邊走邊問。
雲琦朝他招招手:“你過來瞧瞧。”
“瞧什麽?”玉寬疑惑的站到雲琦身邊,順著雲琦的目光看了過去,隻見對麵胡同的一個宅子裏,一對青年男女正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親熱,那畫麵玉寬看了都有些臉紅。
隻是當他看清楚那個男子的麵容後,忍不住大驚失色:“那人是周繼修?”
這個xx養的,都在外頭養起外宅來了,還敢肖想他家妹子,簡直是忍無可忍!
玉寬腦子一熱,挽起袖子就要往下衝,被雲琦一把攔住了:“你幹什麽去?”
“我去找他算賬去。”玉寬氣呼呼的喊道。
雲琦拍拍他的肩膀:“別說你們兩家還沒定親,便是定了親,這種事也不好鬧到明麵上來,否則最終吃虧的不還是綿綿妹妹。”
看到玉寬依舊沒想明白,雲琦安慰道:“這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還是回去告訴令尊令堂吧。”
說著理理腰間的荷包:“正好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嬸娘了,順道去請個安吧。”
玉寬到底年紀還小,這回有些被氣懵了,懵懵懂懂的就被雲琦帶回了家。
綿綿正在跟馮氏顯擺她種出來的矮化版玉蘭花,看到他們倆進來,脆生生的起來喊了聲:“馮師兄來啦。”
雲琦微微頷首,心想這丫頭還真是長成大姑娘了,怪不得開始被人覬覦。
“這紫玉蘭倒是別致,那麽小的個頭就開花了。”雲琦看著地上的盆景笑著誇了一句。
綿綿有些靦腆的笑笑:“是剛弄出來的新品種,師兄要是喜歡,我送你一盆。”
雲琦點頭應道:“好啊,我正覺得書房缺了些景致。”
馮氏看著兒子使過來的眼色,對閨女吩咐道:“你馮師兄難得來一趟,既然他喜歡,那你就陪他去花房挑盆好的。”
看著馮雲琦芝蘭玉樹般的身姿,馮氏竟然冒出了跟兒子同樣的心思:這要是馮家哥兒要娶自家閨女,她一定麻溜的把閨女打包奉上,連聘禮都可以不要的。
原以為,跟馮師兄這樣話少的人單獨相處會有點尷尬。
但沒了旁人在場,綿綿覺得馮師兄放鬆了很多,一路上跟她講這個說那個的並沒斷聲。
綿綿這才發現,原來一向高冷的馮師兄也有著風趣的一麵。
馮雲琦隨意打量了一眼就斷言道:“這花房好像大了不少。”
“師兄真是好眼力,去年的時候往外擴了兩米,家裏的親戚有些來了好幾回也沒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