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妹妹的變臉神功,玉寬無奈的翻個白眼:“還沒嫁過去胳膊肘就拐的這麽朝外,娘,你也不管管你閨女。”

馮氏回道:“你妹妹這叫關心體貼,有什麽好管的?倒是你可得學著點,以後有事沒事多往你丈母娘家跑一跑。”

她沒覺得閨女有什麽不對的,隻是覺得女婿也忒可憐了,親家老爺那人雖然不怎麽靠譜,可有爹跟沒爹那是兩種境界。尤其是雲琦,本來就沒了母親,這會又走了父親,還不知道心裏怎樣的孤單失落呢。

“唉,可憐雲琦那孩子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日後自己孤零零的可怎麽過日子……”

馮氏正歎著氣,就聽到玉寬把嘴裏的茶水急急的咽了下去:“有件事忘了說,雲琦父親的骨灰是他的一個姨娘送回來的,這個姨娘還帶回來一個兩歲多的小姑娘,說是雲琦的庶妹。”

“還有這種事,你怎麽不早說!”馮氏氣的擰了玉寬耳朵一把:“這麽大的事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

都兩歲多了,就算是個庶妹,雲琦他爹也該寫信交代一聲啊。

玉寬扁扁嘴:“這事又不賴我,那個陶姨娘說是馮老爺給忘了,不過他家剩下的幾個下人都能作證。雲琦也寫信跟那邊的熟人問過了,那女孩確實是他爹的閨女。”

然後憤懣的道:“雖說死者為大,照常師兄的父親死都死了我不好說他壞話。可這人真不是個東西,以前慢待師兄就算了,連親生女兒都不管不顧,可見是個心冷的。他家下人說,那個陶姨娘原本還算受寵,生了女兒後突然就失寵了,被打發到家裏一個很偏僻的宅子裏住著,母女倆過的日子連家裏的下人都不如。”

馮氏冷笑:“現在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因為住的偏,那娘倆估計也活不下來。”

倒是綿綿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能在小劉氏的眼皮子底下懷孕產下女兒,這位陶姨娘怕不是個善茬。她便追問道:“那這位陶姨娘如今在何處?”

玉寬回道:“雲琦原本是覺得她還年輕恐怕不想守孝,便想著給幾兩銀子打發她回娘家重新嫁人。沒想到她還不樂意走,說是就想守著女兒過完下半輩子。”

“雲琦答應了?”這回是馮氏著急了。

玉寬趕緊搖頭:“師兄是那樣沒有分寸的人麽?雖然馮家不少她一口飯吃,但那個姨娘年紀太輕,雲琦不想讓她在家裏惹人非議,便把她送到馮家一個守寡的老太太家待著。”

馮氏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瞧見閨女跟沒事人似的在那坐著,忍不住拿手點點她的額頭:“你呀你,天都快塌了,完事還跟你沒關係似的。”

綿綿吐了吐舌頭:“雲琦哥才不會做惹人非議的事呢。”那小子精明著呢,就算真有什麽花花腸子也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的。

這種人,隻能寄希望於他自身的約束力強,否則他真要鐵了心做什麽壞事,綿綿覺得以自己的智商大底是玩不過對方的。

唉,智商這東西是硬傷,就算僥幸活了兩輩子也難以提升多少。

都說生子肖母,以後萬一生個兒子隨了自己那可怎麽混啊?

綿綿看了一眼老哥,又默默的安慰自己:也不是所有兒子都像親娘的,像老哥從小就好忽悠,半點沒有遺傳老娘的鬼靈精。

京城那邊,徐侍郎收到妹夫死訊的時候也收到了下人從益州送回來的消息,說巨月城裏都傳言陳家姑娘命不好,一定親就克死了準公公。

徐侍郎原本對外甥的婚事就有些不滿,看到這信就有些遷怒陳家,心裏還想過要怎麽拆掉外甥這段婚約。

可沒幾天,徐侍郎又收到江南那邊的一封密信時,又覺得這個妹夫真是該死,外甥媳婦克的好!

那姓馮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玩意兒,竟然敢摻和到奪嫡裏頭去,這下好了,把自己給玩完了吧?要不是他在江南有好幾個知交故友幫他料理了後事,馮世濤就算死了也要背上一疊黑鍋。

看到信上提及馮世濤身後的香囊還值幾千兩,想到外甥手裏握著妹妹的私房也不差這些,便幹脆把這些做了人情散給那些故友。還另讓人備了厚禮千裏迢迢的送了過去。畢竟,這件事眾人都是出了大力的,他不能白用人一場。

等徐二過來後,對此也表示了讚同。兄弟倆對便宜妹夫的死倒是稱不上傷心,就是可憐外甥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

想到這裏,徐二突然說道:“對了大哥,我聽說益州的州同知剛剛上了告老的折子,不知道這缺有沒有人了。”

徐侍郎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你這消息倒是挺靈,誰又攀關係攀到你那去了?”他雖然談不上有多剛正,但對一些蠅營狗苟之輩還真瞧不上。

徐二忙解釋道:“大哥還不知道我,一般人的閑事我是懶得管的。這回可是於祭酒親自找到了我,要給於老三的小舅子謀個外放的差事。咱們是同鄉不說,雲琦又是於閣老的入室弟子,我實在是不好推啊。”

“於三的小舅子老家何處?”徐侍郎問道。

徐二忙回道:“吏部的規矩我懂,他不是咱們那的,祖上是晉州那邊的,從祖父那輩起就住在京城。對了,他家祖父之前做過禮部員外郎,是當初於閣老的下屬。所以他家女兒才能有機會嫁到於家去。”

“這樣啊,那等我明日好好合計合計再說吧。”

聽到大哥這話,徐二便知道他這是應下了,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便又跟大哥說起京中局勢來。

聖上年邁,身體每況愈下,如今連大朝會都不怎麽開了,卻遲遲不立太子。如今幾個年長有勢的皇子奪嫡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徐致釗作為吏部的實權官員,沒少被各方拉攏陷害。外頭瞧著他大權在握權勢滔天,實際上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徐家原本打算靜觀其變,然而隨著皇帝的突然昏迷,一切都陷入了混亂。

這天正在守靈的雲琦突然不小心打翻了一盞油燈,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油碟,他心裏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