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綿綿意料,連個頭都沒長夠的小西瓜是不會好吃的。切開後,瓜瓤隻有一絲絲的粉色,安哥兒啃了兩口就放下了:“這個西瓜一點也不甜。”
綿綿笑著摸摸他的腦袋:“不是這個西瓜不甜,是它還沒熟呢,你想想,去年咱們吃的西瓜是不是個頭都很大?這個還沒長大就摘下來,肯定不好吃。”
“我記得去年的西瓜可甜了。”這小子也是個吃貨,特別愛吃西瓜,這些西瓜就是綿綿特意給他種的。
“這些西瓜跟去年的是一樣的,不過現在還沒熟,你乖乖聽話,等西瓜熟了,姐姐先給你摘個。”綿綿耐著性子一點點安撫小老弟。
安哥兒失望的扁扁嘴:“那西瓜什麽時候才能熟啊?”
“最多一個月,你就能吃到又紅又大的大西瓜了。不過前提是你不能再去禍害它們了,你要是去把秧子都糟蹋了,到時候可就沒西瓜吃了。還有那園子裏的花,以前不是告訴過你,不能隨便摘嗎,你今天怎麽又去糟蹋了?”綿綿趁機教育他。
安哥兒自知理虧,討好的扯著綿綿的袖子:“好姐姐,我一時忘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是秋蟬說那裏的門開著讓我進去玩的,我告訴她你會不高興,她說讓我不用管……”
很小的時候為了花房裏的花,他可是結實的挨過一頓胖揍的。安哥兒記憶裏還是有些印象的,要不是秋蟬慫恿,他是不會跑到那邊去玩的。
聞言,綿綿的心裏冷笑了一下,原以為這個小丫鬟不過是貪玩憊懶了一些,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會給安哥兒灌輸這些思想。
折騰了這麽一大通,安哥兒也困了,洗了手之後就自己爬到堂屋的羅漢**躺下來。
綿綿讓他回自己屋子,安哥兒閉著眼睛搖搖頭:“我就要在這睡,這裏有娘親的味道。”
說著使勁的睜開眼,問道:“姐姐,爹娘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想他們了。”
綿綿心裏歎氣,我也想啊。但麵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慰弟弟:“安哥兒乖乖的,爹娘就會早點回來。”
“我一定會很乖的。”安哥兒呢喃一聲,很快就睡著了。
小孩子還真好,說睡就睡。
等弟弟睡著了,綿綿出了屋子,輕聲問:“秋蟬呢?”
“劉嬸把她帶到柴房裏關起來了。”白蒿看著綿綿麵沉如水的樣子,心裏突然有些害怕。
隨後,綿綿的話讓她明白這不是錯覺。
隻聽綿綿一字一句的說道:“讓劉嬸去找人牙子來,把人帶走。這家裏容不下挑撥主子關係的刁奴。”
聲音不大,話裏的意思卻讓白蒿一驚,她震驚的抬頭看著綿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平時寬厚大方的姑娘竟然要賣掉秋蟬。
秋蟬她,罪不至此啊……這話在白蒿嗓子眼滾了幾遍,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綿綿一眼掃了過去:“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翠芽拉了一把白蒿,白蒿這才回過神來:“奴婢這就去叫。”
劉興家的聽說綿綿要賣掉秋蟬,也是十分驚訝,她原以為頂多是打幾板子餓兩天的事,沒想到姑娘會做的這般決絕。
她倒是沒有直接反駁綿綿的話,隻是拐著彎的說:“要是發賣的話是要賣身契的,太太不在家……”
說沒說完,就看到綿綿從麵前的一個盒子裏拿出一遝賣身契,然後從裏頭找到了秋蟬的遞給她:“娘走之前把這些都交給我了。劉嬸覺得我說了不算嗎?”
語氣看上去十分平靜,但劉嬸卻覺得心頭一凜,連忙回道:“姑娘玩笑了,太太在的時候家裏的雜事就是您說了算,丫鬟不聽話,當然是任由您處置,總不能為了一個丫鬟讓姑娘您委屈。”
“嬸子是個明白的,隻怕這事一出,家裏下人都要我說心狠了。”綿綿不疾不徐的說道。
劉嬸趕緊擺手:“姑娘多慮了……”
綿綿嗤笑一聲:“不管大家心裏怎麽想,秋蟬這丫頭是一定要賣的。也是借著這個事告訴大家一聲,在這家裏幹活,笨點慢點都沒關係,但絕對容不下秋蟬這樣挑撥主子關係的丫鬟!”
幸虧安哥兒年紀還小,平時跟她這個姐姐關係也還融洽,所以秋蟬的挑撥沒有十分奏效。要是任由她在弟弟身邊多待幾年,到時候還不定弄出什麽事來。
她一個做姐姐的,早晚也就嫁出去了。可萬一再挑唆的兄弟不和,以後這家裏還能有好日子?她前世看小說,多少大戶人家的敗落都是從內鬥開始的……
看到綿綿神情凝重,劉興家的也不敢多言,匆匆找了個人牙子把秋蟬給賣了。
綿綿的雷霆手段一出,原本因為陳三兩口子不在家而有些鬆懈的下人們一下就緊張了起來,沒事也硬要拿著笤帚抹布的找點活幹,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紮堆閑聊了……
就連白蒿翠芽幾個也勤謹了很多,不像之前麽樣的言語無忌。
沒想到,處置了一個秋蟬還有這樣的效果。
綿綿開始在心裏反思,是不是之前自己對她們太寬容了。她骨子裏還是有些受前世的影響,覺得人生而平等,這些丫鬟小廝因為各種變故小小年紀就出來為奴為婢很不容易,她平日都讓自己寬和一些。
可現在看來,對下人太寬和了未必是好事。是人,心裏就會有自己的小算盤,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往往會慫恿、**自己的主子去做各種爭搶。
隻有更為嚴格的規矩才能更好的約束他們,這一刻,綿綿才真正把自己融入了陳家姑娘這個角色,開始用這個時代的眼光和手段處理問題。
雖然貼身丫鬟的改變讓她有些不適應,但她還是忍住了。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定要失去些什麽。主仆就是主仆,不用搞什麽姐妹情深的戲碼。
同時,她意識到了自己最近對家事的懈怠。幸虧她隻在外頭忙了一兩個月,安哥兒還沒和她真正疏遠,要是過的時間再長一點,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綿綿準備把小吃鋪子交給別人管著,然後把重心放到家裏來。
就是這個人選,讓她有些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