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被綿綿的話奉承的極為舒適,小手一揮:“小爺我出來的急,身上也沒帶什麽東西。等回宮後一定稟告父皇,好好賞賜你們家。”
喲,這麽大點小孩就知道收買人心了,真不愧是在宮裏長大的。
等到了種菜的院子,八皇子看到院子裏整齊的幾排房子都鑲嵌了一米多高的玻璃窗,不有咂舌道:“這麽多的玻璃窗,你們家可真有錢!”
綿綿被逗樂了:“玻璃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貴,這些玻璃統共也就花了幾百兩銀子……”
說到一半就看到八皇子扁著小嘴:“我的私房錢連一百兩銀子都不到。”
“怎麽可能?”綿綿驚呼出聲:“你可是皇子,不說別的,年節賞賜總有吧?”
八皇子扁扁小嘴:“皇子怎麽了,沒到年紀開府之前是沒有大進項的。每月那點月例銀子光來回應酬都不夠,在宮裏想點個菜都得拿現銀。年節賞賜的那些東西又不能輕易變賣。”
他大人似的歎口氣:“哎,我還沒吃過冬天的西瓜呢,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味。”
宮裏的冬天其實是有不少新鮮蔬果的,可他母妃位份不高,像西瓜之類的稀罕水果是分不到的。如果想吃也不是沒有法子,不過那得花大價錢。
八皇子的母妃來自民間,娘家音信全無,不像別的宮妃都有娘家支撐。他小時候不懂事胡亂要了幾回東西,後來偶然知道自己任性一回母妃就拮據很久,就再也不胡亂要東西了。
想到母妃,八皇子的眼淚突然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這一下把綿綿嚇了一跳:“哎呀,你這是做什麽,好好的怎麽掉起金豆子來了?”
“我想我母妃了……”自己離宮這麽久,母妃還不知道有多擔心呢!
原來是想娘了!
綿綿看到他哭的稀裏嘩啦的樣子,心道不管是什麽身份的孩子,對母親的眷戀都是一樣的。
雖然她跟老爹的態度截然相反,覺得眼前這個小皇子和他那個皇兄是個大麻煩,但也不妨礙她生出那麽一丁點的同情。
尤其聽到小皇子講在宮裏不得寵的公主過的連一些宮女太監都不如。
別說草莓了,大冬天的想吃口熱乎飯都難。
小八童鞋一口一個草莓,吃的衣服前襟都染上了淡紅色的草莓汁也渾不在意。
他吃的正歡的時候,反應遲鈍的賀知縣終於帶著人姍姍來遲。
賀知縣乍聽到消息的時候竟然以為陳三是騙他的,就算有兒子作證,他也覺得那是陳三提前布好的局。
直到陳三把死掉的黑衣人屍首帶去縣衙,賀知縣這才半信半疑。
他總覺得天上掉下來的這個餡餅太大,有點不真實,半點也沒有把功勞據為己有的心思,麻溜的就把消息送去了知府那邊。
賀知縣是想等到知府的回信後再做應對,要不是長子一個勁的催促,他都不想來拜見什麽八皇子。
萬一是假的呢?
所以賀知縣隻是虛偽的客套了幾句邀請八皇子去縣衙居住的話,八皇子搖頭說不去,他就沒再堅持。
等賀知縣走了以後,陳三免不了把這事拿出來說了一通。
綿綿聽後哭笑不得,這位賀知縣,還真是謹慎的有點過頭了。
“這個賀知縣膽子太小,怪不得之前一直在貧瘠的地方做知縣呢!”陳三忍不住抱怨幾句。
馮氏嗔他一眼:“少胡說,這會家裏人多口雜的,萬一傳出幾句不好聽的,日後你還怎麽見賀知縣。不管怎麽說,人家現在都是咱們的父母官。”
“哎,這到手的榮華富貴眼看要沒了,弄不好白忙活一場!”
陳三很清楚,等府城的人一來,壓根就沒有自己說話的地兒。
看到陳三垂頭喪氣的樣子,綿綿轉轉眼珠子,笑著安撫道:“爹,您先別忙著歎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賀大人謹慎,可謹慎些總出不了大錯,無非就是少些賞賜。之前那位大人倒是膽子大了,連金礦都敢私采,最後還不是落了個家破人亡……”
“呸呸呸,你這丫頭,就不能提點兆頭好的事,非得膈應我!”
陳三半點沒有被安撫,反而被氣的翻了個白眼。
轉頭又看見自己剛嫌熱脫下來的外衣被小兒子披在身上當袍子穿,衣服有一大截都被踩在了地上。
黑色腳印在淺色衣料上格外顯眼,陳三隻覺得一股濁氣往頭上湧:“老子費心費力的,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小崽子?要是不考慮你們,你爹我在家躺著多舒服,用得著整天在外頭跟人賠笑臉!一個個沒有省心的!”
安哥兒被吼的僵住身子,站在那一動不動,淚珠子在眼眶裏一個勁的打轉,就是不肯掉下來。
老爹這是怎麽了,綿綿很少見他動這麽大的肝火,趕緊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娘。
“行了,你小點聲,別嚇著孩子。”馮氏俏眼一睜,陳三的語氣就軟了下來:“我這不也是著急嗎?”
馮氏搖頭:“你急什麽?你睜大眼瞧瞧咱家這幾個崽子,一個比一個主意大,還用的著你替他們著急?要我說啊,兒孫自有兒孫福,想要榮華富貴就自己想轍……咦,你過來我看看,你這耳朵後頭怎麽多了一片白頭發?”
陳三雖然是個中老年男人,但一向還是很注重自己外表的。
聞言,趕緊端了一麵西洋鏡出來,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發現自己鬢邊真的多了幾根白頭發。
再看旁邊的妻子依舊年輕貌美,心情更鬱悶了:“哎,老了,不中用啦。”
馮氏拿出篦子幫陳三解開發髻:“要我說啊,本來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以後還是保重自己最重要。再說,這件事牽扯太深,皇家的家事可不是那麽好攪合的。一個弄不好,說不得咱們會落得曹家一樣的境地。”
陳三訕笑道:“皇帝老兒應該沒那麽不講理吧?”
馮氏冷笑:“你以為每年那麽多抄家、流放的臣子,都真的是罪有應得嗎?”
綿綿若有所思的皺皺眉頭,母親每次提到皇家的事都顯得有些激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