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徐氏笑道:“這是琦哥兒媳婦吧?早就聽說是個大美人兒,今兒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這年頭,誇人長相可不是什麽好話。

綿綿彎了彎嘴角:“姨太太客氣了,就我這蒲柳之姿,還從沒聽說有人誇我是美人呢,姨太太您是第一個。我在這小縣城裏一直名聲不顯,難為姨太太您找這些詞來誇我了。”

想暗諷自己以色侍人?我連窗戶都給你關上!

然後不待鄭徐氏回話,接著把目光看向鄭文蘭:“這是姨太太家的小姐?這才是真真的花容月貌、楚楚動人呢。”

鄭徐氏被噎了一下,但還是笑著拉過女兒的手:“我這閨女不成器,比不上外甥媳婦。”

說著推了推女兒:“還不快來拜見。”

鄭文蘭扭扭捏捏的納了個萬福:“小妹文蘭見過表嫂。”

“你也叫文蘭?”綿綿笑了笑:“還真是巧了,我有一好友,閨名也叫文蘭。”

這下鄭氏母女當真驚訝了:“不知是誰家閨秀?改日你可得引薦一下。”

綿綿搖頭:“這卻不湊巧了,她是府城顧家的千金,如今一大家子都在家守孝,怕是一年半載的見不上了。”

“那真是可惜了……”

綿綿心道,才不可惜呢。

剛才鄭小妞眼裏的嫉妒她又不是沒看到,再看看有些矯揉造作的舉止,綿綿實在是連敷衍的心思都沒有。

要是讓顧文蘭知道有這麽個貨色跟她同名,還不定怎麽惡心呢。

這時,綿綿察覺到一絲讓人不安的視線。

她不動聲色的掃了過去,正對上鄭家男丁帶有垂涎和陰毒的眼神。

才多大的孩子,就會用這麽惡心的眼神看人。

綿綿垂下頭,毫不客氣的動用了一波精神力。

鄭英俊突然感到下半身傳來一陣莫名的刺痛,疼的他當場就叫了起來:“啊,好痛……好痛啊……”

“俊哥兒,你這是怎麽了?”鄭徐氏急切的跑過去,心疼的抱住兒子,心肝肉的喊了起來。

鄭文蘭也跟過去,在一邊急的直跺腳。

“這是姨太太家的公子?”綿綿皺了皺眉頭,一臉不快:“怎麽沒請到外書房,反而帶這來了。哪個丫鬟領的路,越來越沒規矩了!”

鄭文蘭擦擦眼角:“這都什麽時候了,表嫂還隻顧著教訓丫鬟,就不能給請大夫來看看嗎?”

她一邊說一邊拽著帕子:“剛剛還好好的,怎的才來就開始身上痛呢?”

“這話是什麽意思?合著是我請你們來的?”綿綿絲毫沒給麵子,冷笑道:“都多少年不走動了,連聲招呼也沒打就突然來了家裏。剛來就開始喊這裏疼那裏痛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們怎麽著了呢!”

“不過看在親戚的份上,大夫還會去請的。”

說著,綿綿就喊了一聲:“張媽媽,讓人去請大夫,順便再去鍾靈寺請位法師過來給瞧瞧。”

“琦哥兒媳婦,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也太無禮了,等琦哥回來我一定好好跟他說說……”

話音未落,雲琦就背著手進來了:“我回來了,你要說什麽?”

屋裏的人都循聲看了過去。

鄭文蘭臉頰飛起一雙紅霞,這個馮家表哥,長的還真是一表人才。

鄭徐氏也有些滿意,這小子好皮相,關鍵家資還厚……

唯有鄭英俊一臉嫉恨,但是想到老娘和姐姐的打算,等以後等他做了這宅子的主人,一定要把他的臉給劃花了。

綿綿的五官比常人敏感,她感受到鄭英俊發散出來的惡意,有些擔憂的皺起了眉頭。

要真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倒還罷了,就怕對方打著這個幌子心裏卻打著別的算盤。

看來還得找人幫忙好好查查對方的底才行。

早知道就不讓小桃那麽快回去了。

就在各人的思量中,雲琦開口了:“我媳婦是這家裏的女主人,就算鄭太太遠來是客,也合該客氣些才好。”

“表哥切勿動怒。”

鄭徐氏還沒開口,鄭文蘭倒是扭著身子站了出來:“母親絕對沒有遷怒的意思,不過是擔心弟弟的身體,情急之下出言莽撞了些。還請表哥恕罪。”

說著又衝綿綿施了一禮:“也請表嫂千萬不要生氣。”

關我什麽事?

綿綿翻了個白眼,然後衝雲琦使了個眼色:你家的親戚,你來搞定!

雲琦摸摸鼻子,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冷酷了許多:“母親跟鄭太太都不過是出了五服的族親,到了我們這代關係又遠了一層,委實算不得近親。但你們好歹遠道而來,我總不好把你們趕出去。我這就找人收拾院子給你們住下。”

聽了這話,鄭家母女心裏一喜。

然而還沒等她們高興完,又聽雲琦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是真心做客,家裏不缺這兩天的飯菜。可要是想趁機興風作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聽了這話,鄭徐氏拉著女兒的手哭道:“閨女呀,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咱們就是去外頭要飯也好過在這裏受人白眼。”

可鄭文蘭卻是捂著嘴搖頭:“咱們一群婦孺,能平安到了這裏已經不易,再貿然走了能去哪呢?母親就算不憐惜自己也要提弟弟想想,他還病著呢!”

說著,又扭頭看向雲琦:“我們原是要去京城外家的,要不是在寧州遇到風浪翻了船失了大半家財,也不會厚著臉皮上門求助。如今不過是想借地方暫且修整兩天,還請表哥務必擔待……”

綿綿覺得這娘倆的戲演的真不錯,眼淚說掉就掉,就是不知道帕子上抹薑汁了沒有。

她看的津津有味,心裏在猜這位表姑娘到底要搞什麽樣的人設。

目前看來不像是單純的楚楚可憐,柔弱中似乎還帶點堅強?

然後再加上孝順、善良、友愛……

嘖嘖,搞的還挺複雜。

瞧瞧人家吊起凱子來多用心,都全家上陣不說,連劇本都不知道研究了多長時間。

再看看自己,平時的大半心思都沒在男人身上。

這要是真搞起宅鬥來,自己未必搞的過人家。

不過就算這樣,綿綿的心底也無比淡定。

她的底氣來自於自身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