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高興的抱著筆墨往家走,渾然不知看著和氣的老板已經給她貼上了“邪門”的標簽。

回到家裏,看到堂哥還在那用功,綿綿幫他倒了一杯水,換來對方一個感激的微笑。

綿綿先在廢紙上抄了幾小段,找到手感以後,才拿出書鋪老板給的專用紙,細心的抄寫起來。

過了一會兒,馮氏抱著已經睡著的安哥兒回來,看到兄妹兩個都在這裏用功。尤其最近十分浮躁的閨女今兒寫的小楷竟然那麽工整,心裏很是滿意,頭回覺得這個大侄子來住也不是壞事,這不,閨女都跟著用功起來了。

想到之前玉寬在家用功的時候,閨女也跟著學的十分認真,就覺得讓她上女學是十分正確的選擇。以後有同窗們比著,想來這丫頭就不會總想著偷懶了。

女學的學業並不重,每天一個時辰用來學字和女四書,剩下的一個時辰就是琴棋書畫和女紅輪著教。

剛開始,各個科目都才開始教。

綿綿原本還想著自己要不要藏拙什麽的,省的風頭太盛搶了別人的鋒芒再圖惹麻煩。

然而事實證明,她真的想多了。

除了因為多活一輩子,對一些書本的道理理解的比較深之外,別的哪一樣她都隻能維持個中等水平。

之前她還覺得自己的字在同齡女孩中算不錯了,結果書法課上就被幾個擅長簪花小楷的同窗給啪啪打臉了。

也幸虧“不錯”的評價,是她自己心裏默評的,要是說出來,還不知道要怎麽被笑掉大牙呢。

就連同桌那位驍勇的小姐姐字都寫的十分端正。

於先生看了她的字之後也說:“徒有其形未見筋骨,不過你年紀還小,寫這樣也算湊合,日後還得多練。“

綿綿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這到底是誇獎還是鞭策,她又不敢問,隻得每天課後多練幾張大字。

日子就這麽緊張有序的過著,一忙起來,綿綿就不免忽略了好些事。

等她漸漸適應學堂裏的節奏之後,才恍然發現好幾天都沒看到大堂哥了。

“對了,大堂哥考完了嗎?怎麽感覺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馮氏白她一眼:“也不知道你整天瞎忙活啥,你哥前天就回老家了。”

“過了嗎?”綿綿小心翼翼的問。

馮氏沒好氣的反問:“你覺得呢?”

看樣子肯定是沒過,要不自家那個大伯早到家裏來嘚瑟了。

不過大堂哥人還是不錯的,在這的時候還經常幫自己砍柴什麽的,可比大伯有眼色。

綿綿便覺得有些惋惜:“可惜了,大堂哥不知道會不會深受打擊一蹶不振。”

馮氏搖頭:“你大哥沒你想的那麽不堪,再說了他才幾歲,這一場原本就是下場試試積累些經驗。我瞅著他心裏有數,估摸著下一場應該錯不了。”

綿綿笑著看看她:“娘,沒想到你還會替大房的人說話。”

“我這是就事論事,再說了大人之間的齷齪沒必要牽連到孩子身上。玉達這孩子雖然從小話就不多,但心眼不壞。我也是盼著他出息些。”馮氏歎了口氣,頓了頓又道:“再說了,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別看你爹嘴上嫌棄,心裏對他們陳家人還是很看重的,你大堂哥要是出息了,他也能少操些心。”

“說到底,那都是我爹的嫡親骨肉,他要真能狠心撇的一幹二淨,娘你當初也不能嫁,是不是?”綿綿眯眼笑道。

馮氏作勢打她:“你這熊孩子,竟然編排起你娘來了,一邊待著去,少來煩我。”

“剛才讓我幫你縫衣服的時候,一口一個心肝兒,這會用完了,就成了熊孩子,娘你這也太反複無常了。”綿綿不樂意的撅噘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變臉不成?

因為被同窗們刺激到了,綿綿最近連抄書的時間都延長了些,就為了多寫點字。原本預計一個半月能抄完的遊記,一個月就完工了。

綿綿去送書的時候,還被老板誇了句:“你這姑娘年紀不大,字寫的倒是挺周正的。行,我就照兩吊錢收吧。”

要是以前聽了這話,綿綿早就高興的翹起小辮子來了,今天卻覺得臉上有些燒的慌,她可是親眼見到班裏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寫的一手端方秀麗的簪花小楷。

因此這會,她十分誠心的謙虛道:“您謬讚了,我這字才剛剛入門,還有的練呢。”

“這孩子,還謙虛上了。”老板也不在意,又道:“加上要退的押金,應該給你兩千兩百文,對吧?”

綿綿清脆的回道:“您給我兩吊錢就成,我還想領一份紙張回家接著抄呢。”

“也成,反正這書也不愁賣。”老板很爽快的答應了,一本書他就淨賺五百錢,有什麽不樂意的。

為了拉攏綿綿這個很有潛力的抄書先生,老板還大方的把銅錢個給她換成了碎銀子。

這會一兩銀子大約能換一吊零五十錢,相當於多給她一百錢,可把綿綿給樂壞了。

她拿著銅錢去買了隻燒雞回家,霸氣的往桌子上一拍:“娘,閨女我掙錢了,請你吃燒雞。”

馮氏樂了:“喲,我閨女還真是越來越能幹了。看來這一個月披星戴月的,功夫沒白費啊。掙了多少錢啊?最近老娘我手頭緊,你不孝敬我幾個大錢?”

綿綿緊緊捂住自己的小荷包:“娘,您可是妥妥的土豪,怎麽光盯著我手裏這點小錢。我這個月抄書抄的手都快斷了,掙這仨瓜倆棗的容易嗎?”

別看她拿回來二兩銀子,可筆都用禿了兩支,墨錠也用掉大半塊。抄書要用最小號的羊毫,這種筆製作不易,一支就要一百五十個大錢。還有那墨錠也是好的,算下來,光成本也花了五六百錢。

也就是說她辛辛苦苦忙活一個月不過才掙了一兩銀子而已。

唉,還真是辛苦錢呢!

見她哭窮,馮氏也有話說:“你也不想想,你這個月除了上學就是抄書,連飯都懶怠做。我要替你洗衣做飯就算了,你養的那兔子小雞的還得我幫你喂,你孝敬我點又怎麽了?”

兔子,綿綿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對了,娘,那隻母兔生小兔子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