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天打開神功寶扇很快讀了一遍。
但他一句也沒讀懂。
他隻好從頭再讀:“火未必熱,風未必涼……”
這是什麽意思?
敖天揮動寶扇,扇了扇自己——涼風習習,習習涼風。
怎樣才能練成熱風冷火?
他想:“如果我用右手向左扇風,再用左手向右扇風,兩股風撞到一起了,會怎麽樣?”
不過,要讓兩股風撞到一起,左手和右手的動作應該快一點才行吧?
敖天便演練起來。
可是,這動作想起來簡單,做起來並不容易。往往還沒等另一隻手拿起扇子,前麵扇出的風已經逋逃無遺。
原因隻有一個——功夫還不到家。
不服輸的小龍人更起勁地折騰起來……
“派派,你瞧。”
伊爾指著海中快速到來的一道水痕。
這水痕漸至岸邊。一隻大蚌升出水麵。
蚌殼打開,裏麵走出一個黑袍男子。
伊爾對派派嘀咕:“海振興說巫羅和泰拉會來追殺敖天,可現在並沒出現兩個殺手……”
派派說:“這是可以有理由的,也許另一個殺手臨時拉肚子什麽的。問題在於,這個人既沒有泰拉的大鉗子,也沒有巫羅的黑燈魔杖。而且巫羅不需要交通工具,他會像一朵黑雲飛過來,而這個人駕駛著一隻蚌。”
至少這個黑袍男子沒有攜帶足以威脅敖天的武器,這一點使兩位小俠放鬆了警惕。
這個黑袍男子正是巫羅。他當殺手已經很有經驗。他知道在海底潛行比在天上飛翔更隱蔽,知道兩手空空比明火執仗更容易迷惑對方。
狼人喬伊迎了上來。
喬伊說:“我的嗅覺很靈敏的,我聞出你是我的同鄉。”
“嗯,”巫羅也隔著麵幔聞了喬伊一下,“我們還是同行。”
喬伊羨慕地說:“但我沒有這樣漂亮的豪華蚌艇。”
巫羅說:“是我親手打造的,可以水陸兩用。”
敖天左手右手地折騰那扇子,這麽大的動靜很容易就被巫羅覺察到了。
巫羅平移無聲地出現在敖天身後。
“好玩嗎?”巫羅幽幽地問。
敖天心無旁騖,正沉迷其中。
巫羅從黑袍中伸出瘦骨嶙峋的手,露出一枚紫光戒指。
刹那間,紫光戒指戴上敖天的手指。
下一刹那,神功寶扇被奪到巫羅手中,同時戒指也回來了,就像從未轉移過。
這手法的高妙處在於,通過轉移戒指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以便順利奪取目標物。這手法叫“包退包換”。
不過,敖天的寶扇被奪走並非由於他的注意力分散了。他覺得他沒扇出熱風冷火是因為自己的手法還不夠精煉緊湊。見到巫羅的“包退包換”手法敖天很驚喜,他是故意讓巫羅把扇子奪去,以便觀察這精妙手法的全部細節。
敖天的學習能力很強,他隻看了一遍,便掌握了“包退包換”的要領所在。在第三個刹那他試了一次,竟然將神功寶扇重新奪回。
巫羅大意了,他沒防備敖天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敖天立刻借鑒巫羅的手法,終於能使左手扇出的風撞上了右手扇出的風!
巫羅氣急敗壞劈手回搶。
可是這次敖天沒讓巫羅得逞。
不僅如此,巫羅的麵幔高速撞入敖天扇出的熱風,“畢剝”一聲,幾粒藍色火星將麵幔點燃了。
巫羅急了,慌忙撲打,可這是不易撲滅的冷火。
眼看這藍色火焰向上延燒,很快就會燒盡麵幔,露出巫羅的廬山麵目。
巫羅跳入海中。
可當他濕淋淋跳上岸時,麵幔仍在燃燒——雖然水火相克,但冷火不怕水。
於是巫羅向天空舉手,那根不知來自何處的黑燈魔杖被他握在手中。
他將水晶球的黑影投射到燃燒的麵幔上。冷火的能量被削弱,眼看漸漸煙消火滅。
敖天知道,如果能使麵幔繼續燃燒,就有可能使巫羅退避三舍,因為看來麵幔是巫羅的精神門戶,不能保守麵容秘密就似乎不能保守他起碼的尊嚴。
敖天加緊向麵幔扇去熱風。
此時寶扇與魔杖勢均力敵,麵幔上的火焰像靜止的花朵,既不蔓延也不熄滅。
旁觀的派派對伊爾說:“也許你幫得上敖天。”
伊爾便拔出腰間的一雙雷電胡蘿卜,向著巫羅的麵幔射出雷火。
勝利的天平立刻向敖天傾斜。
靜止的火焰花朵又開始延燒。
眼看原來長可及膝的麵幔將短過頸部……
在這緊要關頭,巫羅隻得選擇撤退。
但他在海邊已找不到他的豪華蚌艇。
不難判斷誰開走了蚌艇——眾人中隻少了巫羅的那位同行。
這時那頭鯨魚遊回來了,它在海邊張開大口,讓大竹和摩伊走了出來。
巫羅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看見他的失利……好在他沒有交通工具也可以快速撤離的,他就又像一朵黑雲消失在天邊了。
出了魚腹的摩伊問派派:“看見喬伊沒有?”
派派說:“看見過的,後來又不見了。”
伊爾說:“他應該是去功夫城,他想幹的壞事還沒幹完。”
摩伊說:“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功夫城。”
於是這樣一支良莠並存、敵友共處的隊伍向著功夫城出發了。
功夫城裏武成殿。
武聖沒想到,除了代表黑暗勢力的喬伊“亡我之心不死”,竟還有昔日的兄弟來找他麻煩。
一隻木鳶出現在殿前廣場的上空,它是送挑戰書來的。
其實讓木鳶銜一張紙很簡單,但木鳶的主人另有想法。他將挑戰書寫在木鳶的身上。不是寫在木鳶的背上,也不是寫在肚子上,而是一行一行地從背寫到肚子。
現在這隻木鳶已經飛進武成殿,它圍著武聖尊者一邊盤旋,一邊翻滾。
要讓對方看清這份盤旋著又翻滾著的挑戰書,這本身就是有相當難度的挑戰了。
小猿女蘭婭對武聖說:“師父,您這樣太吃力了,我來讀給您聽吧。”
但武聖說:“我連挑戰書都沒法讀,還談什麽接受挑戰?”
武聖難讀挑戰書,這正是挑戰者樂意看到的。
武聖用兩隻手做成圓筒套在眼睛上,這是能把景物移到眼前的移景術,又叫“肉眼鏡”。即使能用這辦法放大木鳶身上的蠅頭小字,一般人還是會被整得頭暈目眩,但武聖不是一般人。
他一邊在原地轉圈,一邊讀出木鳶身上的挑戰書。
挑戰書
青龍閣下:
下一個時辰開始的時候,我製作的三個傀儡將與閣下
的三位高徒在殿前廣場過招切磋。是否接受挑戰請表態,
我的木鳶會帶回閣下的聲音。
清崖即日
創辦傀儡家園的狐猴清崖原是武聖的師弟,為了沒當上東部大陸的守衛使,他再也不稱武聖“師兄”,而隻稱“閣下”。
蘭婭說:“清崖師祖老是跟師父您鬥著氣,這個疙瘩結了幾百年了。不過呢,也多虧這個疙瘩還沒解開,我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欣賞他高超絕妙的人偶製作。”
武聖微歎道:“清崖確實天賦過人。其實,喬伊還在蠢蠢欲動,我實在沒心思陪清崖玩。但他這個人很一根筋,喜歡纏住不放,不理他別想清閑。”
武聖便抬頭對木鳶說了聲:“奉陪就是。”
木鳶飛走了。
“師父,”蘭婭問武聖,“派派、伊爾和大竹都沒回來,您打算派誰應戰?得趕快決定,隻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
武聖說:“弟子中實力較強的目前隻有石猛和瑤瑤,加上你,也就可以代表一氣學院了。”
蘭婭很為能得到這樣的機會感到興奮。
那隻木鳶返回以後再次飛出。
這次它拖了一條長長的綢帶,綢帶上寫著——
殿前大戰,一觸即發!
在不到一個時辰裏,全功夫城的居民全被激動起來。
殿前廣場塞得滿滿。
矛盾之盾玄鐵鋪的牛角老板對各種競賽很有興趣,今天的賽事便由他主持。
牛角說:“傀儡由人製造,受人擺布,但也有人喜歡製造能擺布人的傀儡。有趣的是今天傀儡與人同台競技,看誰擺布誰。首先上場的是武聖旗下的石猛和清崖門中的三六。”
台下有人問:“為什麽叫‘三六’?那傀儡的編號是第三十六嗎?”
“不是這樣,”牛角回答,“因為這是一個三頭六臂的傀儡,所以叫它‘三六’。”
大家認識大猩猩石猛,卻不知道三六的模樣。
三六上場之後大家才知道,其實準確地說應該是“三臉六臂”——它隻有一個頭,但這個頭是三麵錐形,能轉動。
三六先將三個麵對著觀眾轉了一圈——三個麵上分別畫著笑臉、愁臉和怒臉。
然後它用笑臉正對著石猛。
它向石猛伸出一隻手。
石猛愣了愣:這個傀儡多講禮貌呀。
石猛握住這隻傀儡的手。
人和傀儡的握手進行了良久。
終於石猛感到足夠禮貌了……但當他打算把手撤回時,他發覺相當困難。
三六的手是鐵製的,當這手握緊時,它便是一把手形的鉗子。
石猛的手無法掙脫。
他便伸出另一隻手,要掰開對方的鐵手指。
他同時低聲喝道:“鬆開!”
三六應聲轉臉,現在它以愁臉正對石猛。
愁臉是什麽意思?似乎它在表示無奈:“對不起,我無法執行您的指令,請別讓我為難了吧。”
按照它的設定程序,當握住對方手的手遭到幹擾時,應該立即反幹擾。
於是三六出動第二隻手。
石猛非但沒能掰開三六的鐵手指,現在雙手都被控製了。
四手緊握,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像是一對摯友難分難舍。
石猛緊張地暗作對策……
他還剩兩隻備用的手。
大猩猩的雙腳能抓握樹枝將身體倒掛,所以腳也能當手用。不過問題在於,石猛的兩隻應急手全用上去,對麵的這個六臂的傀儡還是占有明顯的優勢。
石猛心想:“看來,比手多手少是比不過三六的,但我可以跟它比靈活,比速度。”
於是石猛左腳一踢,右腳一踢,將鞋襪踢掉。
台下的武聖滿意地點頭:“嗯,我這個學生還算有勇有謀。”
隻見石猛以腳代手,左腳先上。這隻腳去掰三六的鐵手指時,三六的第三隻手出動了。沒等這隻手貼上來,石猛的左腳迅速抽回,又舉起右腳,吸引了三六的第四隻手……
就這樣左右開弓地連續佯攻,石猛的雙腳使三六的六隻手全部出動,重疊在一起。
接連撲空,三六轉過來一張氣呼呼的怒臉。
但此時石猛的雙手還被鉗製,難以施展。
利用對手已知的弱點,石猛用左腳握拳重擊三六的右臉。
三六的第六隻手也握成拳頭向上迎擊,但它動作慢了些,沒打到石猛的左腳,卻擊中了自己的右臉。
石猛就用“腳拳”輪擊三六的雙頰……三六的第五隻手、第四隻手依次朝上掄……
最後石猛的雙手解放出來,三六的六隻拳頭將自己擊倒。他打到了自己那張怒臉上的鼻子,這是全身的要害部位。清崖製作每個傀儡都要設定要害,萬一傀儡造反時就可以擺平他們。
牛角立即宣布:“第一局,一氣學院取勝,傀儡家園告負。接下來的對壘雙方是小猿女蘭婭和狐狸香。”
“狐狸香?”台下又有人問,“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牛角說:“這是一種氣息型偶人,它是靠釋放氣味戰勝對手的。”
蘭婭和狐狸香上場。
狐狸香長裙飄帶,嫋嫋婷婷。
蘭婭一身短裝,活潑俐索。
狐狸香翩翩起舞。
觀眾狸貓巴晨嘀咕道:“今天不是比才藝吧?”
怪鳥高昌說:“才藝也好,拳腳也好,就看能不能把對方撂倒。”
巴晨說:“我聞到一股香氣,好像是……”
旁邊的武聖說:“應該是豬籠草的香味。”
飛天貓瑤瑤聞了又聞,說:“不止是豬籠草的氣味,是一種混合氣息。”
再看台上的蘭婭,她目光迷蒙,有點發呆。
武聖對瑤瑤說:“我懷疑清崖在傀儡釋放的氣味中融入了迷幻劑……”
蘭婭漸漸彎下腰來。
瑤瑤說:“豬籠草散發的香氣本來是用來捕捉小昆蟲的,那些小蟲在香氣的引誘下一步步走向花中陷阱。而清崖製造的混合氣息能使人產生幻覺,我想蘭婭現在可能已經把自己想像成一隻小螞蟻。隻要她趴到地上,就算在較量中被擊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