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

要和蘇格蘭見麵嗎?

“當然不行啊。”我理所當然地說,“你就不怕這是陷阱嗎?琴酒可能正用槍口頂著我的腦門,讓我把你騙過來殺掉,這樣他就會放我一條生路。”

那邊青年的聲音卻帶了笑:“如果那樣的話,蜜柑你會怎麽做?”

我撇了撇嘴:“給你打個電話,留個遺言,咒他兩句然後死掉——反正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放過我嘛,我又不傻。”

我要從這裏逃走。

“不能稍微給我一點信任,讓我去救你嗎?”

“不能,你的事要是暴露就讓我盡快死掉吧,不然指不定會被當做魚餌掛在魚鉤上多久。”

不能依靠我不信任的任何組織……我要找機會,自己從這裏逃走。

“說起來,hiro這個名字,你是從哪裏……”

“你猜?”

“鬆田?”

“差不多,還有你哥哥,但我不知道是哪個字,也不知道全名——等等、我不是想問你全名——”

“景光,hiro是“景色”的“景”,mitsu是“光明”的“光”。與其從別人口中得到答案,不如我親自告訴你。”

“……可惡,我本來不想知道的。”

但是,既然已經知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吧?又不是隨便就會忘記的內容。

“我會保密的。”

“我知道。”他說,“心情有好一點嗎?”

馬路的盡頭隱隱露出曦光,天亮了。我重新邁開腳步,微微勾起唇角。

“嗯,好多了。就像是現在細雪下初生的朝陽一樣。”

“這樣啊,朝陽的話……我這邊也在看著呢。”

·

萊伊來接我的時候看起來並沒有不情願,看我上車以後倒頭就睡也沒有多問,更是非常自覺地把我帶回了他家,還放在我之前睡過的那張**。

接著,九點多的時候殘忍地被電話鈴吵醒,閉著眼睛沒看來電顯示,直接帶著哭腔接聽了電話。

“誰啊……我昨晚好累的……”

對麵幹咳一聲,像是提醒我似的,隨後才報上名字:“我是鬆田。”

“啊……陣平君?怎麽了?約我出去玩的話麻煩下午四點以後,我想睡到至少兩點……”

“你昨晚到底做什麽去了?”

“加班啊。”我抽了抽鼻子,在**打了個滾,換了隻手拿手機,“也是打工啦,我最近在電視台做主播助理,水無憐奈,你聽說過吧?”

對麵歎了口氣:“今天淩晨零點到兩點,你在哪裏做什麽?”

“在加班,兩點多才下班,到家都三點多了。怎麽了這是,查不在場證明嗎?”

“嗯……確實,你登記的地址沒有更新過,你現在住在哪裏?”

“朋友家,他不喜歡我把地址告訴別人。”

“他?男朋友嗎?”

“不是男朋友,是二十億——需要我配合調查的話,約個時間我去找你。”

鬆田也很配合,直接跟我約到了晚餐時段,我掛掉電話,剛把手機扔到一邊,就聽見旁邊有人說話:“二十億?我漲價了?”

我打了個激靈,隻睡了幾個小時的腦袋還一片混沌,隨即不滿地扁嘴:“是啊,漲了一倍呢。”

“為什麽?”

“秘密。”

是說出來會讓我心痛的理由……唉。

好在萊伊還算知趣,沒再打擾我睡覺,可能是去調查我昨晚幹什麽去了。

·

結果和鬆田見麵之後他也對我的備注很感興趣。

“你那個二十億的朋友是什麽情況啊?”

“就是單純的害我損失了二十億而已,就算對梅莉來說,二十億也是很大很大一筆錢。”

“那你還能跟他和平共處?”

“這就體現我胸襟的寬廣了……開玩笑的,反正錢已經沒了,這樣一來我借用他家和他的車的時候,心裏能毫無愧疚感。”

鬆田對此不做評論:“之前我們去過那座別館好像整個消失了,是你找人拆掉了?”

“是呀,工作進度很快吧。”

又閑聊了一陣,最後才說到正題上。

“今天早上,你打工的那家殯儀館的老板,被發現死在了焚化爐裏,初步推測是自殺。”

我正在切漢堡肉的動作一頓,驚訝地望向對麵的人:“怎麽會?為什麽?”

雖然這事我昨晚就知道,但該演還是要演一下。

“他留下了遺書,說這些年違法幫人處理屍體,更重要的是,他前不久對朋友說漏了嘴,幾年前他意外殺死過一個人,還處理掉了屍體,大概是覺得這件事敗露才自殺的。”

我更驚訝地望著他:“還沒結案的時候告訴我這些不太好吧?”

“因為總覺得有點違和感。”鬆田平靜地望著我,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我一開始其實懷疑過你,但你的不在場證明是完美的。”

“誒?為什麽?我有什麽理由殺老板?”

“你不生氣嗎?”

我歪了歪頭:“為什麽會生氣?你懷疑我肯定是有理由的,又不是公報私仇,而且你也說了,我有不在場證明。”

他就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為什麽你要在殯儀館工作?”

“因為工資高啊,我本來是想考公務員的,結果失敗了,又錯過了就業季,自此之後一蹶不振——然後越擺爛越振作不起來……”

“我看到了你的簡曆,你是東大畢業生,怎麽想也和殯儀館打工扯不上關係。難道不是有人強行要求你在那裏工作的嗎?”

為什麽會這麽關注我……果然還是怪我對他說自己是線人,讓他察覺到多餘的事。可是這樣下去不行,他不應該到這邊的世界來,牽扯太深的話就算是警察也會麵臨危險。

“別讓外部信息影響你的判斷,陣平君,你是搜查一科的刑警,該關注的是這起自殺案。”

“這真的隻是一起單純的自殺案?”

我重複了一遍:“這隻是一起自殺案。”

他就不再說話了,我也低下頭專心吃東西,氣氛一時有點像是要不歡而散。

半晌我才聽見他說:“你知道你剛才承認了自己是被安排去那裏打工的吧?”

……這人就很離譜,從話裏找漏洞,怎麽跟萊伊一樣啊?

“那我再承認一點吧。”我壓低聲音,扯出一個極為淺淡的微笑來,“茗荷蜜柑是你們的敵人,即便完全用謊言來偽裝自己也不奇怪。”

他卻完全不在意地望著我:“那這句話,是不是謊言?”

在短暫的沉默後,我戰術喝了口水。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們和好吧,我不想做你的敵人。”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敵人,無論是蜜柑還是梅莉。”

鬆田語速極快,像是急於與那個“敵人”的概念撇清關係,但緊接著他又確認了一次:“他真的是完全出於本意的自殺,沒錯吧?”

“沒錯。”我誠懇地說,“是他自己覺得,自殺會比較好。”

隻是有種無形的壓力逼迫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我不知道這起案件的後續,蘇格蘭——景光沒有告訴我是否成功救助到那對可憐的母女,波本也沒告訴我酒廠是否完成了追殺任務,事件跟我再沒有關係。

至於殯儀館老板的死,警方最終以自殺結案,牽扯到的其餘案件也因犯人自殺而無跡可尋,殯儀館也就此關門歇業,頗有點時代更迭的滄桑感。

其實我覺得鬆田還想繼續查下去,但以米花市的案件發生頻率,他應該很難抽出大塊時間出來。

至於我這邊,雖然一項打工宣告終結,但不代表我能在家躺平,工作還有其他可選項。基爾似乎對我的工作能力很滿意,把我從臨時助理變成了正式助理。

而在基爾的觀察報告提交後,我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從酒廠接到新工作,像是因為存在感低被遺忘了似的,甚至讓我一度忘記自己還有著脫離組織的構想。

右胸的傷痊愈後沒留下什麽後遺症,隻留下了寶貴的經驗教訓。時間一直走,這之後一整年我都矜矜業業小心翼翼,避免受傷導致任何多餘花銷的可能,直到又一個平安夜臨近,我再次接到係統的自由任務為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偷了足夠貴重的寶物,這次的任務目標非常便宜,甚至讓我提不起接取的念頭,唯一感興趣的是想要這種東西的人是哪種變態。

“怪盜M為什麽會想要我的……白大褂?”雪莉看著手裏的預告卡片表情玩味,“明明之前偷的是琴酒的車和貝爾摩德的項鏈那種程度的貴重品,我身上這件隨處可見的外套有什麽值得她在意的?”

【雪莉親啟】

【我有個小小的不情之請,平安夜能請你把你最常穿的那件白大褂留在椅子上嗎?別告訴琴酒,這是我們的小秘密,我會給你買一件新的。】

【怪盜M】

【XXX】

“如果我沒有把外套留在椅子上,或者把卡片給了琴酒,她還會來嗎?”雪莉單手撐著臉頰,“我對這個讓琴酒吃癟的小偷還挺有興趣的。”

我做了個攤手的動作表示猜不到也不想猜。

當然不會來啦,我可不想再被他狙一槍,這次他多半會瞄著我的腦袋打……還是別幹了吧?雖然不知道係統為什麽突然放飛自我,但這幾千積分和我的小命相比,絕對是後者更重要。

【雪莉親啟】

【果然還是放棄了,不好意思打擾你啦。代我向琴酒問好,去年那一槍真的很痛,我會引以為戒。】

【PS.也讓他小心別被我偷襲!】

【怪盜M】

收到後邊這張卡片後,雪莉把兩張一起給了琴酒,聽說琴酒直接氣呼呼地把兩張卡片一起燒掉了。描述那個場景時雪莉的笑容相當燦爛,看來有效治愈了她今年見不到姐姐的不滿。

以及,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萊伊又對我殷勤起來。

這一次他像是已經做好計劃,有些踩著瞄好的點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感覺,在我看來過於迫切——

為了提醒他、隻是為了提醒、沒別的什麽目的,我最終婉拒鬆田和萩原、波本、乃至雪莉,選擇和他一起度過這個難得無所事事的平安夜。

作者有話說:

·萊伊暴露倒計時

妹妹說過的假設終將成為現實(

感謝在2022-04-26 04:32:31~2022-04-27 03:52: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宣萱不吃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